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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莫知我哀 一(1 / 2)

 时间如溪水般流走,送远绚烂的夏,便迎来了静美之秋。

内侍局二十四司中,唯有司籍司一处不在紫微宫东西内院理事,而是常驻外廷崇政宫东配殿“宝蕴如云”,与宫中经籍藏书、笔札集案为伴。

由夏入秋,天气转凉,伏天的潮气也渐渐散去,借着今日依旧毒辣的秋日,新上任正四品司籍司领事尚仪女官的铭婼,依照惯例,安排司中常侍、使女整理典籍书卷,晒书去潮。一时间,“宝蕴如云”人来人往,井井有条。

在二层典籍列柜间,铭婼仔细点验,每到一处,便会叮嘱负责在该处的女官,注意细节。

“曹常侍,记得经部儒家十三经除了查验各类是否齐全以外,相关著作也要一一检查,确保没有遗漏的。”

“是,臣知道了。”

“刘长使,是你负责佛经的吗?”

“是的,奇尚仪。”

“一定要特别注意把《金刚经》各版分类,年初新来的那批不同文种的封面却很相似,千万不要弄混了。”

“好,奴婢记下了。”

“还有,就是《法华经》和《华严经》也是这个问题,一定要谨慎小心。”

“是,奴婢明白。”

突然一声铜盆摔在地上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铭婼心头一惊,紧着往楼下跑去,临近楼梯口的集部列柜还是顺带嘱咐了一句,“那些绣像本一定不能拿到外面去晒,有灰的一定要用干净的干抹布小心擦拭,发现有出现发霉返潮的,即刻上报。”

铭婼忙手忙脚的跑下楼,便看见碑帖列柜前正站着一内侍女官,不停地数落着刚刚打翻铜盆的少使女,“亏着下面存放的是金石,可知再高半尺,这水便要泼到拓本上了,你担得起这责任吗?”

小使女慌乱中紧忙跪下磕头求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您责罚。”那女官不再理会她,摆手打发了两个中使女将其拖了下去。

再瞧其身侧的女子,以金玉扁方高盘的发髻正中插着金雀,一袭正红暗纹长衫外罩着锦簇八仙缂丝马甲,半侧着身,漫不经心的转过头,一双倾世的桃花眼正入眼眸。

那目光让铭婼恍惚一下,顿时心中一颤,但还算清醒的大脑提醒着她,一切不过都是错觉而已。可不知怎的,就像崴了脚似的,一只脚突然扭了一下,她控制不住身体向前倾倒,慌乱中伸手扯了楼梯扶手一把,顺势滑下楼梯,跌坐在地。

“奇尚仪,小心!”站在楼梯底端的使女来不及扶住铭婼,急忙蹲下询问情况,“奇尚仪,可伤到哪了?”

“没,没事。”

这莫名其妙的一跌,倒是没有伤到实处,铭婼在一众人的拥簇搀扶下站起身,却不敢忘了规矩,领着在场的司籍司女官肃礼,“臣尚仪奇氏,并司籍司女官,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嘉懿抬手拦住想要屈身行礼的铭婼,“郡主不必多礼了。”接着拉住铭婼的手,莞尔一笑,低声地说:“妹妹快起来。”然后嘉懿轻咳了一下,面对铭婼身后的一众女官,端正地说:“都免礼吧,别因为本宫来了而误了时辰,误了工,都赶紧去干活吧。”遵照嘉懿的吩咐,众人随后各自散去,继续按部就班的忙活起来。

“听闻,万佛阁的大师父已为新抄录的《妙法莲华经》和《楞严经》开光,并已送至‘宝蕴如云’,我奉母后之命前来询问,是否登记入册完毕,可请一套否?”

“早已为皇后娘娘备好,”铭婼转头示意她的内侍,“合欢,快去取来。”

命蓁儿仔细收下,嘉懿又道:“隆庆宫存有一些旧书,堆在殿下书房的角落里,想来也是不常看的,可我瞧着都已落了很多灰,若是就那么放着,恐怕是要受潮发霉了,于是我便想从你司籍司请位常侍过去给看看,若是可以,就仔细清理一番,再命尚设局准备个书架,规整的收放起来。”

“娘娘是惜书爱书之人,真是有心了。眼下司籍司上下都忙着,不便离人。不过,我虽刚刚接手,多有不懂,若娘娘不嫌弃,我愿跟您到东宫瞧瞧,看了书,再视情况而定,可好?”

“那就有劳郡主亲自去一趟了。”

于是,铭婼便随嘉懿走出“宝蕴如云”,沿着殿前的云桥朝着上林苑的方向走去。

时下出伏月余,中秋刚过,秋风徐来,却还是毒日当头。灼热里,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彻骨寒。

“真是难为妹妹了,只一个人打理尚仪局的所有事务。”

突然听到凊葳冒出这样一句话,凌芸只觉得她话里有话,“大姐,除了指桑骂槐的羞辱我,你可从不这样拐弯抹角的说话,既不是骂我,又何必如此扭捏?倒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你就是爽快,不过,倒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法眼。”

凌芸并不习惯凊葳的吹捧,冷冷道:“你我的脾性本都不会如此避讳的,不必跟我藏着掖着的,你有话就直说吧。”

“那好,我只问你两件事。”凊葳转头示意翡翠和秋菊不必跟着,回身对凌芸低声问道:“自她接替玉娟掌管司籍司,可曾去明居拜会你?”

“没有。”

“为什么要主动向父皇请旨,求立莲心为景明的侧妃?”迟迟不见凌芸回答,凊葳又问:“何以这一个来月都不见莲心,她究竟得了什么病?”

“你说只问我两个问题的。”

“那你倒是选一个回答我啊!”

“你不是素来希望我不好过的吗?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还处处为我着想?你到底对我存了什么心思?”

“我”见凌芸面无表情,两眼冰霜,步步紧逼,凊葳一怔,磕巴道:“我,我只是,只是想还你,曾经对我的维护之情。”

凌芸别过脸,低头随口道:“那并不是什么大事,你我姐妹,不必客气,无需言谢。”

同凌芸一样,凊葳也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人,这可能是阮家人的通病,更是短处。七月廿一日,景昕生女。次日,凌芸回府探望,不想凊葳竟也回去了,瞧她与景昕说话的神情,倒不似从前的陌生,一口一个“皇姐”叫得格外亲切。景昕向来对紫微宫,特别是明居的事了如指掌,往常有事,在她出嫁之后,都是玉娟亲自进宫向凌芸转达她的意思。而在景昱大婚后,她便一直待在家里养胎,诸事接连发生,她竟音信全无,反而倒是凊葳几次三番去明居照看自己。

细想月余种种,凌芸意识到凊葳定是受了景昕委托,所以才对她热络起来。可即便知道凊葳本是替景昕帮她,并无异心,但凌芸依旧不能对凊葳说实话,眼下就只能她自己把牙打碎了,混着苦水往肚里咽,因为她别无选择。为了保全景明,她真的无计可施,别无他法。

恍惚回神,不想自己和凊葳已从内宫出来,行至皇极殿前的翠障,而最不想见的人正迎面而来。

凌芸猛然回头瞪向凊葳无辜的脸,苦笑道:“亏我一心念你也是阮家的女儿,殊不知,你何时练就了这般本事,真是难为你左右逢源,苦心经营。”

凊葳一脸茫然,满心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却也无法开口分辩,只能忙拉住正要离去的凌芸,咬牙急道:“公然无视太子妃之罪你担得起吗?”

凊葳的话死死的拴住凌芸的腿脚,纵有万般心不甘、情不愿,可凌芸自知无能为力,只能强露出笑脸,转过身,与凊葳并肩行礼,“臣妾请太子妃娘娘大安。”

“都起来吧。”

“谢娘娘。”

接着便听见嘉懿身旁的铭婼质问道:“睿王妃何以走的这般匆忙,竟连见了太子妃娘娘都不知行礼?”

不想凌芸勉强含笑,对她反问道:“敢问塔娜郡主何以认为臣妾是要走,既然唤臣妾作王妃,又何以见了臣妾不行礼?况且,臣妾身为从三品尚仪局尚侍,向您这四品司籍司尚仪讨个礼,不为过吧。”

看铭婼脸上无光,正要对自己行礼,凌芸抢先一步,对铭婼介绍凊葳,意图让她难堪,“这位是太子侧妃,阮妃娘娘,臣妾的堂姐,还请郡主先向她行礼吧。”

繁文缛节后,嘉懿方才说话,“三弟妹素来将长幼尊卑铭记于心,未曾有过半分错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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