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随即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都说官升脾气长,不知赵兄是升官了,还是发了横财,这暴脾气发作起来,不可一世啊!”
“王兄弟!对不住!”赵能脸色骤变,他不知哪来的力气,蹭的从地上蹦了起来,满脸赔笑道:“大人不记小人过,赵能不知是兄弟光顾,一时出言无状,还请王兄弟赎罪!”
“不知者不怪,赵兄无心之言,我王仁怎会在意?”王仁满脸带着笑意,转过身来对着李毅一揖到地:“李兄好俊的功夫,真羡慕死小弟了!”
首次有人称道自己的武功,李毅心花怒放,他望着王仁,眼光中充满了兴奋,会心一笑道:“承蒙王兄弟夸奖,我这粗拳笨腿的,登不了大雅之堂!”
“仁也练过几天拳脚,但那才是粗拳笨脚,根本无法与兄台的功夫相提并论。李兄若是再客气,岂不是羞煞王仁了!”
见王仁神情真挚,是发自肺腑之言,李毅的自信心更足了,他猛地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若再客气下去,李毅都感觉到有些令人作呕,可也不能大咧咧的承认吧。正在李毅无所适从之时,从户外又进入三个人。
这三个都是年轻人,年龄与王仁相差无几。三人各具特点,走在最前面的身材矮小瘦弱,小脑袋瓜子上,凑着一对小眼睛,鼻子挺拔却也不大,与适中的嘴巴和一对元宝耳朵混搭在一起,显得格外的精致。
精品的身后跟着一个大胖子,其实他并不十分胖,但在矮瘦小伙的衬托下,就显得十分的臃肿。胖子长着张微紫圆脸,蒜头鼻子大嘴叉,铜铃般的大眼,五官有些夸张,但凑到一起,却显得十分的和谐,甚是惹人喜欢。
最后进院的是一位白净书生,他的样貌穿着像一位书生,但是否读书识字,李毅哪里知道!书生的五官端正,美中不足的是脸上有几个不大的麻点,如果不细看,确是一个堂堂美男子。
见到三人入内,王仁把手伸向李毅道:“这位李兄武功卓绝,是我辈中的楷模,三位兄弟还不过来见过!”
三人走前几步,一字排开齐声道:“小弟久闻李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幸会,幸会!”
王仁微微一笑,指着三位年轻人道:“他们都是在下的兄弟,瘦小的姓刘名平;胖子姓薛行五,人们都称他为薛老五;这位长相英俊的帅小伙姓宋行四,村人呼他宋四。这三位兄弟,与王某是过命的交情,李兄若是有什么难事,与他们打一声招呼,和告知我一般无二!”
刘平、薛五、宋四,李毅心中默念着,宋四这个名字有些古怪,发音稍有偏差便成了送死。薛五、宋四,这名字土得掉渣,还有昨天相识的李二,看来汉代的文盲占了相当大的比例,他们没有文化知识,不会写自己的姓氏的大有人在。哎!悲哀啊!
李毅对着三人笑着点了点头道:“在家靠亲戚,出外靠朋友,我初来乍到,人地两生,结识几位朋友,是我李毅的福分!若是有为难着窄,我定然不会客气!”
“好,我就喜欢爽快人,李兄快人快语,正对我王仁的脾气,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王仁瞥了一眼旁边戳进地缝中的大枪,他瞧了一眼,赞道:“好枪,果然是好枪,李兄若是喜欢,王仁便当做见面礼,送与兄长如何?”
“君子不夺人之美,我李毅平白无故,怎么可以要兄弟的心爱之物?这万万使不得!”李毅连连摇手。
“李兄一语中的,说到我的心坎里了,不过我要锻造长枪,赵师傅随时可以帮忙,可是李兄却不行。兄台要是喜欢,那就爽快些,将这杆长枪收起来吧!”王仁不容分说,他对着赵能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枪给李兄吧!”
赵能十分的知趣,他一改原来的作风,从土中拔出长枪,擦了擦枪尖上的灰尘,双手奉至李毅面前道:“大人不记小人过,刚刚都是误会,李兄弟不要放在心上。这杆枪就送给兄弟做个见面礼,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
“无功不受禄嘛,这怎么可以,我怎好要赵兄的东西!”李毅依然是推辞不受。
赵能僵在了那里,他看了一眼王仁,意思是,这可不怨我,是李毅那小子不识好歹,他不接受我也没办法。再者说,这枪是我为别人打的,李毅他不领情好啊,省得我搭工搭料搭辛苦了!
王仁摇了摇头,他叹息一声道:“李兄,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想拜兄长为师,这杆枪算作拜师礼,若是李兄看得起,便收下这礼物,接纳王仁作为徒儿。”
嗯?李毅愣住了,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枪,心里却在思索着王仁的话。我李毅的武功真的超人一等吗?不,绝不是,我只学会了招式而已,还没有熟练掌握,急需巩固加强,更上一层楼的,怎么王仁就如此追捧呢?
是了,王仁酷爱武功,而这塞外之所,难于觅到真正的高手,他难免有病乱投医了。而我恰巧遇上了有着一身蛮力的赵能,又巧招迭出,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于是被王仁误认为遇到了名师。
不过我这套武功,却是出于名家,若是潜心修炼,下过一番苦功,绝对能出人头地的,既然他痴迷于武术,那么就成全了他的心愿……
见李毅沉默不语,良机无答复之言,王仁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微带焦急的口吻追问道:“王仁痴心于武学,酷爱拳脚枪棒,只苦于不能遇得名师。今日巧逢李兄,定是苍天被王仁之专心所感化,坐下的一份情缘!”
有意思,亏你生出此番想法,好吧我就随了你的心愿,李毅想罢微微一笑,他抓过赵能手中大枪道:“好吧,既然你专爱武功,我就将枪法传授与你,只是你要记得,学无止境,武学不是朝夕之事,你学得我之武功,要坚持不懈,始终如一的潜心修炼。”
李毅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他本来想接着讲,要循序渐进,善于创新,将这套枪法发扬光大。但想到自己才窥门径,便要求徒弟一大堆,这也太不近情理了!于是活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王仁达成所愿,早已是喜形于色,笑逐颜开,他“噗通”跪倒在李毅的面前道:“师父自上,请受徒儿一拜!”只见其以头触地,“咚咚”碰撞有声。
哇!这么虔诚啊!李毅心中感触颇深,他只是从书中看到过拜师之类的事情,也只是觉得甚为有趣罢了。没想到亲身经历后,却完全变成了另一番心情,受到王仁的郑重其事影响,自己这位二十出头的青年,却好像片刻间老了十岁,要以少年老成,来面对这位沉稳持重的汉子。
起来吧!李毅身体前倾,伸出的手臂又缩了半分,微微摆了摆手道:“起来吧!”声音变了一个调,令他自己都感到窃笑。
王仁并未起身,他仰起头,眼睛中闪烁着泪花,晶莹光泽,他忍住了没有流泪,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师父,徒儿还有一个请求,我这三位兄弟,平日与我切磋武功,他们都有一定的根底,都有与王仁一般的心愿!请师父将三人也一并收下吧!”
刘平等好像早已商量过似的,王仁一开口,他们便抢步上前,跪倒在李毅身前,齐声道:“师父,请手下徒儿吧!”
师父都叫了,怎么好当众拒绝?再者说,王仁神情激动,碰触了李毅心灵中最软弱的部分,他的鼻子又有了酸酸的感觉。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劳心费力是逃不过了,就一并收下他们,成全了兄弟四人的心愿。
“好,师父就答应你们,不过别忘了师父的话,要勤奋刻苦,不骄不躁。吃得苦中苦,才为人上人!师父希望你们日后都有好的前程!”李毅的脸上也灿烂似火,他内心中的阴霾,早已一扫而光了。
“师父咱们走,徒弟为你接风洗尘!”王仁眼中喷射着无限光芒。
真是谢天谢地!李毅心中这个高兴啊,白捡了四位徒弟不说,还找到了饭东,这才是最重要的,人是铁饭是钢嘛!再牛的英雄好汉,饿上他几天,也一准谁都打不过!
“好,咱们走!”李毅放声大笑。
师徒五人乐开了花,却愁怀了一旁的赵能,他挨了一顿摔不说,还赔上一条精心打造的长枪。
赵能无精打采,脸上写满了失落,这一切被心思缜密的刘平,瞧了个清清楚楚,他嘴角挂着一丝坏笑道:“赵老兄,我们拜师学艺,还缺四条应手的家伙,你闲着也是闲着,就烦劳一下,给我们赶制出来吧!”
我的天啊!舍出一条还不够,又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就是四条,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但看到王仁那粗壮的背影,还有那位师父李毅,自己个别想近身,赵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只有苦笑,像哑巴吃了黄连一样,将嘴几乎咧到了耳根子,咬着后槽牙吐出了一个字:“好!”
这一声听起来是那么的古怪,王仁不禁皱了皱眉头,他脸上闪现出一丝阴森之气,但随即换了一副笑脸,哈哈一乐道:“赵兄,你的手艺没得说,否则在太平也混不下去,这样吧,你赶赶工快点交货,我会适当加些工钱!”
这是真的吗?赵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了看太阳,已经向西偏了,日头是从东方升起的啊!
“多谢,赵能谢过王兄弟,兄弟放心,绝不会耽误你的货!”赵能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李毅还沉浸在兴奋之中,他没有在意这些细微之处,他心道,买东西给钱天经地义,有什么谢不谢的?至于这么夸张吗?喔,是了,赵铁匠生意惨淡,他突然接了个大单,自然是高兴异常,这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师徒五人有说有笑,来到了太平客栈。这座客栈规模不小,有着前后两栋房屋,都是土墙茅草房。太平村也算出塞的咽喉要路,昔日闯出塞外之人,历经此地都要歇脚住店,返回中原也许从此路过,定有一段辉煌时光。但如今大不如昔,没有一个客人的影子,显得极为冷清。
“几位爷,里面请啊!”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迈着小碎步奔了出来,点头哈腰的迎接着几位客人。
“这是客栈伙计李三,其年龄虽小,却十分的伶俐乖巧。”宋智介绍后手臂前伸道:“师父请!”
李三?李毅点了点头,记住了这个小家伙,便迈步进了客栈。
客栈内的陈设十分简单,除了案几便是床榻,比之后世的大车店还有不如。不过李三腿脚勤快,把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李毅落魄异世,只求温饱别无奢望,以平常心面对一切,也不觉有什么不适。
师徒五人按位次坐定,李毅当仁不让的坐在首席,看着摆上来的酒菜,他的眉头却拧成了大疙瘩。酒量浅是李毅的致命伤,几杯下肚便可将其放倒在地,这也是他交往上的一大障碍。
而与几位徒弟初次相聚,便是在酒席宴上,这不免令李毅感到左右为难。喝还是不喝?喝难免要失态,在徒弟面前来个人事不省,师父的威严扫地,日后相见也面临尴尬。不喝那岂不是太矜持了,徒弟们会怎么想?不给面子?还是这个师父另类?
实话实说,解释清楚!有谁会相信?八尺大汉能沾酒就倒?除非眼见为实,否则磨破了嘴唇也无济于事!
为难啊!李毅蹙起了眉头,他看着四位徒弟,目光已经游离,就好像酒精已看上一眼,就进了李毅的血液,引发了相关的反应,这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为师不善饮酒,还望各位徒弟多多担待!”喝不喝,喝多少,这话得先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