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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下)(1 / 2)

 子贡已等了很久。23us.</p>

刚才,没有任何先兆,云冲波蓦地僵硬,眼中光彩瞬间泯灭,如一块石头般,直挺挺倒在椅中。</p>

事起仓卒,诸人均大感愕然,子路更在短时惊讶后,就按住剑柄,看向子贡。</p>

但,微微的摆着手,子贡安坐如山,阻止了子路的意图,目光闪烁不定,瞧不出他在想些什么。</p>

子路啊你是不会明白的</p>

神色略显颓废的宰予,才是此刻唯一能够理解子贡的人。</p>

如果刚才,不死者仅仅展现出了他的力量他一定会让你下手的。</p>

但,却不仅是力量,轻松压制全场的同时,他也作出可怖的宣言,一个,几乎要将儒门长久以来的理论全数破坏的宣言,尽管子贡以其强韧心志和无敌言术将局面扳回,但落在宰予耳中,却能听出他的动摇与迷惑。盖对他们而言,对胜负实有着极简单的判断标准:当被迫到要纯粹使用言术去压制对手时,就算取得胜利,也会在心底标记自己为败者。</p>

还想让他说下去让他列举更多的细节,使你能够作出更准更狠的攻击,将他的描述完全撕破,还是说</p>

双目骤张,宰予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惊疑,看向子贡。</p>

还是说,在刚才,你也和我一样,有了一丝丝的冲动宁愿失败,宁愿倒下也希望能够被那个人,说服</p>

呼。</p>

低沉的喘气声,终将室内死一般的沉寂打破,几声深深的呼吸后,云冲波,慢慢坐起,一边活动着全身的肌肉,一面,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屋里的诸人。</p>

闻霜,让你担心了。</p>

一句话,足以让萧闻霜闻之哽咽,一句话,足以让每个人明白,云冲波,那个真正的云冲波回来了</p>

不死者你</p>

微一欠身,子贡待要发问,却见云冲波根本不理会他,而是走向萧闻霜,把她扶起来。</p>

在青州,真是耽误的太久了</p>

微笑着,云冲波看向何聆冰,道:九天,你也辛苦了。,目光方落回萧闻霜面上,深吸一口气,道:闻霜,我们该走了。</p>

慢着,不死者</p>

面色终焉勃然,子贡腰身微挺,一边子路早吐气开声,掌中无倦锵然一声,已是出鞘半截。</p>

不,子路先生我不会在这里战您的我有太多事情要去想,要去办,我的时间,很少了</p>

说着话,云冲波徐徐转身,目光竟如两道冷电,只一闪,居然令子路也微微一战,刹那间生出种不愿直视的念头来。</p>

但,今年秋后,若你随军南来,吾,必予你一败</p>

一句话,说到子路须发皆张,更令子贡宰予公治长三人霍然长身,但,云冲波,却比他们更快</p>

莫留我子贡先生,你已留不住我了。</p>

看向萧闻霜,云冲波的眼神当中,满是温暖,更,比过往多出了丝丝洞彻。</p>

你刚才,问了闻霜一个问题,我现在,一样问她一个问题</p>

轻轻握住萧闻霜的手,云冲波问出的,却居然是子贡不久才刚刚问过,并同时给萧闻霜云冲波以巨大伤害,和引发此后种种事端的问题。</p>

请告诉我,请诚实的告诉我,不死者,和我云冲波一齐掉到水里,你会,救谁</p>

怔怔看着云冲波,萧闻霜竟不自禁的抽搐起来,但,当手被云冲波紧紧握住时,她的任何颤抖,都会被制止,和安抚下来。</p>

不死者,不,冲波</p>

目光一闪,似是下定了决心,萧闻霜断然道:我没有说谎我会先救不死者。一句话说完,面色已如死灰,更默默低头,将手自云冲波掌中抽了出来。</p>

答的好</p>

微笑全然不动,云冲波一伸手,早又将萧闻霜手握住,其他人倒也罢了,唯有子路悚然一惊:不死者的速度,竟又有提升</p>

但是,我还没问完呢</p>

紧紧握手,云冲波道:闻霜,告诉我,然后呢</p>

然后</p>

对,然后呢</p>

在救起了不死者后,在放弃了我之后然后呢</p>

比诸刚才,这问题居然似乎给了萧闻霜更大的冲击,她愣愣的迎着头,满面迷惑,嘴唇轻轻颤抖,似乎自己也拿捏不准那个答案,过得一时,眼中忽然闪过惶恐之色,全身一震,似乎才发现自己双手依旧被云冲波握住一样,猛的抽回,跟着,居然转身奔出</p>

霜姐</p>

显没想到会有这般变故,何聆冰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待反应过来,不觉重重一跺,急追而出,之前却先打量云冲波一眼,神色极是复杂。</p>

不死者你</p>

子贡先生,你该明白了罢。</p>

转回身,云冲波负着手,淡淡道:当不死者有难时,云冲波会被牺牲,相对那个身份,我的自我的确可说全无价值,这都没错但</p>

贪狼会为不死者而死,但,萧闻霜却会陪着我云冲波去死</p>

但知其一,不知其二子贡,你已败了</p>

一句话恍若震雷,说得子贡面色如土,跌坐椅中,许许不能言语。</p>

云冲波,却仍没有放过他。</p>

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初代夫子在乱世当中,理诗书,定礼乐,教化天下,我们原是极佩服的倒是后世儒门,未必能解夫子微言大义,胶柱鼓瑟,岂不可笑</p>

你</p>

一句话说得四人面色齐变,宰予更不自禁踏前一步,似要开口,唯,云冲波如连环滚雷的层层质问,却来得更快。</p>

为什么儒门中不容许有两个子贡</p>

为什么,一定要在争竞中产生失败者,在产生子贡的同时也产生一个宰予</p>

夫子的深意子贡,你真得明白了吗</p>

夫子深意,不死者,你是说</p>

相比子路公治长那种意外到近乎痴然,子贡宰予俱是目光大炽,显是胸中急转,要寻话出来答他。</p>

子贡与宰予必须并列在以副帅身份执掌黑暗儒者,黑暗人性那巨大力量时,就必须有人站在他的对面,以完全相同的能力,去作完全相反的事情</p>

这就是为什么,有了亚圣的同时,儒门还要有孙卿,这就是为什么,在产生子贡的同时,也要产生宰予。这才是夫子的真意,这才是儒门千年不堕的源泉</p>

在虚伪的仁义道德之下,是深到让人不能正视的黑暗人性,对之不存幻想更能够随心操纵,所以子贡你就有着无与伦比的强大但在那深邃黑暗之中,在更深的地方,却又掩藏着善良和忠诚的光芒,隐藏着一些高贵和光明的东西而它们,你便看不到</p>

光后有暗,子贡你操暗为用,佐进光明,但如果根本不知也不信何为光明,你又如何能将之佐进</p>

光后有暗,暗后却还有光善恶相生,神魔一念,这才是人性的真相子贡,你可明白</p>

一席话,令子贡宰予皆面无血色,大汗淋漓,呆呆跌坐下来,半句话也答不出来。</p>

眼见云冲波转身出门,子贡却似突然来了力气,扬声道:慢,不死者</p>

云冲波闻声停步,却未转身,只道:怎样</p>

子贡深深呼吸几下,安定心神,拱手道:不死者高见,开吾所闻但</p>

目光在云冲波背上一转,子贡道:恕吾直言,此中深义,断非不死者您所能洞察</p>

朝闻道,夕死可矣请不死者明言</p>

没错。</p>

沉默一时,云冲波突然一笑,慢慢抬手,指向自己的太阳。</p>

刚才所说的,不是我的见识,是别人送我的礼物。</p>

一份,厚礼。</p>

但是,你也不必问了,那个人已去了他该去的地方,今生今世,你是不会再见着他了。</p>

子贡先生,宰予先生,锦官一行,两位赐我良多,无以为报,今便别过。</p>

儒门太平道的千年纠葛,原非言语能分,他年沙场重逢,我等,再决高下</p>

~~~~~~~~~~~~~~~~~~~~~~~~~~~~</p>

独自站在门洞的内侧,阿服冷静的射出一箭又一箭。</p>

药化后的山贼,已为行尸走肉,速度变慢,耐久力却大为增加,平均要三箭才能彻底解除移动力</p>

阿服甚至感到,正是伯羊的目标,要看着这死亡之潮慢慢逼近朱家堡,用最慢却最彻底的方式把朱家堡毁灭,这才能给他以最高的享受。</p>

但是,你为什么要作这样的事</p>

眼见山贼已将通过门洞,阿服虽仍站得笔直,心下,却难掩悲凉失落。</p>

是我错了吗</p>

朱家虽然衰落,但总也曾是帝姓世家,族大业大,人丁众多,若非近日来朱有泪事搞得人心惶惶,更令四支长者先后陨落,偌大一个朱家堡断不至沦至这般此时内中空虚,外无援救的惨状。</p>

坚信那些人必须清除因为,他们,想要从阿服手中夺走这个家,夺走这个朱子平总有一天会回来继承的家,可,看着眼前的一切,阿服,却不能不感到迷茫。</p>

对不起,哥,这个家,我守不住了</p>

小姑娘,箭,不是这样用的</p>

耳边忽地响起低语,阿服悚然一惊,竟不知这人是何时出现,跟着但觉鬓侧微痛,却是来人将一缕青丝捏落。</p>

箭,应该是这样用的</p>

恍惚间,阿服竟不知不觉中便依那人耳语,发力张弓,唯,搭在弦上的,却非箭只,而是,在风中飘忽不定的柔弱长发。</p>

很好</p>

为阿服校正着姿势与手法,最后,那人似终于满意,小指在阿服颈后一按,淡淡道:去。</p>

周身剧战,阿服但觉无量大力汹汹而入,透八经,走百窍,如大风经天,转眼已在体内运转一周,逼至指上,那力量委实大极,阿服竟压之不住,任之透掌而出,走遍长弓</p>

箭离弦</p>

这,这本是我朱家射法,而且,是最普通的平射啊</p>

最普通的箭技,却有着不普通的效果,一发如矢,竟连续洞穿三名山贼,才力竭而落,而和刚才不同,被这发箭贯体的山贼,皆在短暂颤抖后,踣地而起,再不复那种打不死的生命力。</p>

并且,这和他无关射出这一箭的,完全是我自己的力量</p>

心下骇极,盖阿服此时已然察觉,对方灌注入体的力量固然强极,却止于体内,并无半分作用箭上,换言之,对方的那一道力量,根本只是引导阿服自己去运气发力,指点她一道射术法门而已。</p>

这就是专注箭术的根本,在练出这种专注之前,不应该学习其它任何技巧。</p>

低沉的声音,中间更似乎有着莫名的惆怅,一边说着,一边一翻掌,中指点住阿服颈后,道:因为,真正的技巧,是这样的。</p>

强劲力量再度涌入体内,但今次已有准备,阿服全不抗拒,更松驰心神,去全力感受顺应那力量的引导。</p>

原来,如此</p>

与前次冲击经脉不同,今年的力量只在五官游走,而,随着这力量的引导,阿服更惊讶发现,周围的一切,竟变得分外巨大,一丝发,粗如梁,一呼吸,如风暴,张眼望去,自己,竟能看到太阳的温度,听出风的流动,察觉到周围环境的每个细节一切,尽在掌握</p>

所谓技巧,只有一条,那就是熟能生巧当能把针眼看出井口大小时,技巧,自然会出现在你的身上。</p>

右手不自禁的一动,发矢再度离弦而出,却与方才不同,竟似游鱼般,在风中飘忽游走,转眼已刺杀两人,皆是击破太阳后,自右眼钻出,若非阿服此刻连空气流动也能看得清楚,断然领悟不到此箭妙处。</p>

这一箭,是最大限度的利用了此刻的风向不,不止,是最大限度的利用了此刻的一切,若日影稍移,若风力稍变,这箭便没可能再有这般威力。</p>

阿服箭术委实已算不凡,若不然,也不能化身朱有泪,将朱家宿老一一刺杀,但,与这个人相比,她的所谓箭术,简直就是笑话</p>

专注技巧,当这两样都已掌握时,才可以去作更深修习,亦只有如此,你才能真正将那些招数掌握。</p>

感觉到对方以左手大指按上自己后颈,阿服如今已有经验,正待放松身心,全力领悟,却不料,今次的力量,竟如九天雷火,又似万千刀兵,疯狂卷入,摧经脉,击五内,端得痛不可言,竟令阿服几乎昏将过去</p>

还是差一些啊</p>

意识几乎完全丧失,只能依稀听见对方的轻声叹息,这却也似是一个提示,令阿服咬紧牙关,尽最大力量凝聚心神,去拼着命多作一些记忆和领会。</p>

恍惚间,她已不知自己是如何张手发箭,恍惚间,她只能依稀听见对方阵中传中似乎是伯羊的怒嘶恍惚间,她竟不知对方何时自自己身后离去。</p>

你你是谁</p>

心意全为那一箭所慑,阿服甚至连指挥自己的身体也作不到,一失支撑,立刻软软倒下,而回答,则是从远远的前方,从追着伯羊而去的那一点灰影中传回。</p>

你可以叫我作朱有泪。</p>

本该因这名字而惊讶,但今天,阿服实在已经历太多。</p>

无力的倒在地上,张大眼睛,望向天空,亦望向那一抹系在朱家堡最高处,已在空吹雨打中变作暗淡的一抹残红。</p>

决生死哥你始终没法练成,甚至连头绪也找不到的九杀神技,原来,是这个样子么</p>

~~~~~~~~~~~~~~~~~~~~~~~~~~~~</p>

当帝象先一行赶到朱家堡时,就连山贼的尸体,也已被收拾干净了。</p>

淡淡的笑着,阿服以朱大小姐的身份表示着对来援一众的感谢,这令诸人极为震惊。</p>

而当阿服要给大家一个解释时,一个捂着腰间,一跛一跛跑回来的人却先抢先喊出了声。</p>

阿服</p>

帝象先等人扭头看时,却见敖开心咧着嘴角,也不知是痛是爽的神情,更对众人视若不见,只向着阿服跑过去。</p>

喂,开心,你手里怎么还攥着一片布这是兄弟你好大胆啊而且这样还敢跑回来</p>

阿服却顺势道:既然敖龙将回来了,便由他替奴家解释吧。便丢下被众人围住的开心,率众家丁离去。</p>

得知伯羊的一切盘算,众人恍然大悟。却怎么也猜不到那种情况下,阿服是怎样击退了他。但既然阿服一脸这是秘密的样子,众人自然也不会再问。</p>

一场风波过去,各人亦要踏上各自的归途。</p>

在离城之间,敖开心再次向阿服认真提亲,并得到柔韧的回绝。</p>

想要娶我,可以</p>

带着淡然却不可动摇的笑容,阿服道:兄未娶,妹不嫁,兄未归,妹不出。</p>

公子若然有意,就请先把我兄长找回来吧。</p>

没问题。</p>

拍着胸膛,敖开心表示说,最怕是无从入手,只要阿服肯划下道儿,那便有办法。</p>

我说,你哥叫什么名字</p>

朱子平。</p>

在敖开心纠缠朱子慕的时候,帝象先约谈孙孚意,含蓄表示了招纳之意,却被其拒绝。</p>

我本是个胸无大志的人</p>

脸色居然有点惆怅,孙孚意表示说,孙家的立场,孙家的想法,那些都和他无关,现在是孙无碍作主,将来,会是他哥哥作主。</p>

不过。</p>

怪异一笑,孙孚意告诉帝象先,他近来倒是常常有个想法,想去见一见他的二叔。如果这个消息被官府知道了,还希望帝象先帮忙把事情压一压。</p>

莫误会,我绝不会想去投贼啊。</p>

举眼望天,孙孚意喃喃表示说,自己只是突然想去看看这位二叔,想向他请教一些为人处事的心得。</p>

我尝听说,他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志气的人,当年更曾和今上是好朋友好兄弟</p>

一句话说出,帝象先已然微微色变:因为很多可以理解的原因,帝少景登基前的那段历史,于今几乎便是禁区,虽无严令,却无人敢言,饶他身为帝子,很多事情也只有影影绰绰的了解。</p>

你都知道些什么</p>

不自禁间,声音中已透出莫名威严,但这对孙孚意却不会有用,带着苦恼的神色,他抓抓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所以想去问问二叔</p>

我爹总是挂在嘴边的红颜祸水,到底是什么意思呢</p>

从来都见帝少景以严父的形象出现,自然帝象先也不知道当年他跟孙无法有过什么瓜葛,更不会觉得他跟红颜祸水有什么关系帝少景极是勤政,后宫妃嫔少得可怜。</p>

而在此之前,帝象先收到释远任留下的信函,告诉帝象先,自己经已远遁,如果还有不明白的地方,日后,可以自去向人王求教。</p>

果然,是义父的布置吗他们老一辈人的事情,还真是难以琢磨呀</p>

凤阳城外,脸色苍白的伯羊,被朱有泪持住,却似乎并无敌意。</p>

为什么</p>

面对似可穿透人心的目光,伯羊终于崩溃,说出了自己的心意。</p>

从小,我就喜欢玩火,因为火是一个好东西穷的富的,一火过后,众生平等。</p>

初代药王本姓孙,,药王谷自创建之初,其实便是孙家的分支力量,只不过,就算多数药王弟子自己也不明白这一点。</p>

比如,我那个被公认为天才的师姐。</p>

作为药王谷下代最被看好的弟子,亦是最聪明和善于应对的一个,伯羊被认为是前途无量,今次派他出来,原也是对他的培养和重用</p>

可以帮助孙家的少主来求亲,和帮助孙家下属朱门反噬本家,将凤阳掌握,对一个年轻人来说,这真是一种荣耀。</p>

在伯羊自己,也有着勃勃的雄心,要借助这个机会,在门派中,和在孙家眼中取得更高的地位。</p>

但,在见到朱子慕之后,所有的计划,就都被伯羊遗忘了</p>

温柔的天使在天堂门口。</p>

低低地垂下头,十分耀眼,</p>

而阴暗的和反叛的恶魔</p>

这时候正飞临地狱的深渊.</p>

否定的精灵,怀疑的精灵</p>

抬头观望着纯洁的精灵,</p>

它第一次模模糊糊弄懂</p>

感动的无法抑止的热情.</p>

请原谅,他说,我看见了你,</p>

你并非徒然的向我荣耀:</p>

我并非憎恨天上的一切,</p>

并非世上一切我都不屑一瞧</p>

没有人看出:在伯羊随和灵活谦恭的外表下面,有一颗疯狂的心</p>

朱大小姐的画,我来之前看了很久,那让我迷惑。</p>

和敖开心一样,伯羊自那画卷中所读出的,远非画力或者容貌那样的的东西,而是一些更深,一些阿服在挥笔作画时,自己也没有留意,就在挥毫间渗于纸上的东西。</p>

一些,将伯羊深深吸引的东西。</p>

若仅止于此,伯羊还可自控,尤其是来到凤阳,亲眼见到朱大小姐,发现她虽然美极,却并没有画中那种奇特韵味时,伯羊更是觉得,初见画卷时那砰然心动,只是自己一时的错觉。</p>

但,随着事情的发展,假象被慢慢剥落,伯羊更在惊愕中发现,朱家竟然玩了一个捉刀人的把戏那相貌平凡的随身丫头,竟然才是真正的朱大小姐,更极大可能就是那个化身修罗,在黑夜中肆意收割生命的朱有泪。</p>

当我留意时,当我去认真观察时,我终于明白就是那个人,那个作画的人,那个令我初次知道何谓心动的人。</p>

生平第一次,伯羊终于失措,但,和其它人不同,每一滴血都已毒如蛇冷也如蛇的他,很快已平静下来,更用冷冰冰的目光,审视着自己的可能。</p>

审视的结果,是绝无可能。</p>

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伯羊甚至希望,靠着这次失败,将自己的心境修补齐全。唯,数日下来,他不仅没能安定心意,反而产生了更大的波动。</p>

一向以自已的出身贫寒为傲,更相信若有世家背景资源支持,必能胜出那些纨绔子弟无数,对自幼曾经过无数挫折羞辱的伯羊来说,这一直都是他赖以找到平衡的心灵支撑,而少数几次与官宦子弟们的交流,更让他坚定这一认识。</p>

但,今次的凤阳之行,却将他的世界观,彻底击碎</p>

孙孚意敖开心帝象先与天下最顶尖的这批世家子们相处之后,伯羊发现,的确自己仍有资格傲视齐野语和左武烈阳,却必须在敖孙等人面前低头。</p>

没有家荫即使没有家荫,即使他们不是孙家少主敖门龙将朱大小姐,仍然会选择他们。</p>

我,从来没有败得那么惨过。</p>

经已驻足在悬崖边上,再被自己的觉悟推了最后一把,伯羊终于下定决心,向着那无法预测的未来,再度,摸出了他最钟爱的火石。</p>

若我不能得着那,便干脆全数毁掉罢</p>

默然良久,来人终将伯羊放过,更告诉他,自己,也是寒门出身。</p>

尊严,是自己给的你以怀恨于心,又岂能求着安宁</p>

临去之前,询问伯羊原本的打算是什么:方知道他确乎也有退路,来自某个地方的秘信,早已揣在他的怀里,只是,本来根本没准备回复的他,此刻却似乎只剩下了那一个选择。</p>

那个地方么那老家伙</p>

挥手告辞,那人道:也许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年轻人,好自为之罢。</p>

~~~~~~~~~~~~~~~~~~~~~~~~~~~~</p>

很快已追上萧何二女,之后,三人中却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尴尬。且不说刚刚吐露了最隐密心声的萧闻霜,便是何聆冰对着这样一个云冲波,也,委实不知当如何应对。</p>

幸好,很快的,云冲波也放松下来,那种威严深沉的感觉慢慢散去,又出现了已为二女所熟悉的,带一点怯意的,温和的笑。</p>

当看到云冲波边笑边不自觉去挠自己后脑时,何聆冰终于松下一口气却,又感到一种隐隐的失望。</p>

果然,刚才的种种,只是前代不死者的余光,在他本人,还远远未足踏入那个世界啊</p>

简单的交流了一下信息,云冲波表示说,儒门的事情已经全部结束,今天,便可离锦南下。</p>

对之自然不会有任何异义,若非觉得此刻一切都已经结束,二女甚至恨不得就这样立刻出城。</p>

听到这个消息,花胜荣自是立刻告辞,开什么玩笑,你们是要去造反,造反啊我不现在去举发就算念着旧情了对之,云冲波还有几分惋惜,但二女眉宇之间皆透轻松,显是反觉安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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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行李收拾差不多的时候,云冲波犹豫再三,忽地自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来,正是那块翡翠,萧闻霜尝带过几天,后在往战子路时归还。</p>

闻霜,你拿着它试试,试一试。</p>

神情古古怪怪,云冲波坚持要求萧闻霜握住不放,过一会,见没什么反应,更居然想要她刺些血来滴上试试。</p>

嗯,还有你,九天,你也来试试,都试试,我觉得你们俩都比我聪明的多</p>

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啊</p>

呃</p>

无奈的笑着,云冲波表示说,自己也没有办法。</p>

这真得是一件好东西但问题是,我自己没办法用它,也不知道怎么能让别人用他,所以只能这样试了。</p>

本来只是感到好奇,但,当云冲波就这翡翠稍稍作出解释时,二女同时面色大变,几乎要惊呼出声。</p>

你说,这是这是,干王长庚的遗宝</p>

嗯。</p>

点点头,云冲波带一点迟疑的道:这东西哪,似乎是很厉害的,它有个非常奇怪的名字,叫作</p>

天下第五。</p>

~~~~~~~~~~~~~~~~~~~~~~~~~~~~</p>

方才,在那纯意识的空间中,云冲波与长庚作着最后的话别。</p>

看来,我真得错了</p>

反复重复这句说话,长庚似乎一下老了数百年,好一会儿,才表示说,自己将会尽力补救。</p>

我会释放掉浑天,而我自己,也该是重入轮回的时候了。</p>

话说至此,云冲波便知道,自己离开这里只是时间问题,余下的,便要趁机搞清几件疑问。</p>

你说公孙的言术其实,你早已知道了。</p>

苦笑着告诉云冲波,公孙三省当年的说辞,正是指摘诸不死者根本就是南辕北辙。</p>

天之道与人之道的区别,还要大过天与地的区别,不死者,你们也只是人,是一群偏要幻想自己是神的人,但,神救不了人。</p>

你们不可能取得胜利,你们不可能建立起太平世界。能救人的,只有人。</p>

当然,在具体阐述时,他的技巧胜你千倍但论诸境界,也不过如此。</p>

说到这里,长庚更向云冲波作出交待,请求他在一会之后,将子贡击败,为自己出一口恶气。</p>

嘿,虽然这样有以大压小之嫌,但反正,我那一代的子贡,也没机会再见到他,只能辛苦你了。</p>

居然露出孩子一样的微笑,想象着那一瞬子贡该有怎样的表情,有一会儿,长庚才回过神来。</p>

今日一别,便当永诀,它年轮回再逢,怕你我都早忘前世相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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