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村不大,两人几分钟就走到了二奇家了。
只见他家院子里有个身材瘦弱的妇女,背着个孩子,正蹲在院子中间规整地上晾晒的药材。
一个拖着两管鼻涕的小男孩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玩耍,孩子不小心踩到药材,女人蹭地站起来,一把揪住孩子,啪啪就是两耳光,口中骂道:“不长眼的玩意儿!你妈生你的时候咋没憋死你,有人生没人养,跟你那缺德爹一个德行,讨债鬼……”
孩子哇哇大哭。
闫思弦被吵得头疼,高高的眉峰皱起,吴端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
“别打了……小孩儿你骂那么难听干什么?”吴端道。
女人最后又找准时机踹了孩子一脚,直将孩子踹了个屁股蹲儿,这才从吴端的拉架里挣脱出来,横眉冷慕道:“你是哪个?”
吴端亮了一下警官证。
“我打自己家孩子,你们管不着!”
吴端将孩子从地上拉起来,拍拍土,孩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打骂,这会儿工夫竟然已经不哭了,吴端问他疼不疼,他一个劲儿摇头,自己往门外跑,看那样子,是生怕哪里做得不对再引得继母生气。
终于安静下来,闫思弦的眉头微微舒展。
吴端问道:“你是的梁奇媳妇?”
女人点点头,又问道:“咋?”
“梁奇人呢?”
女人翻了个白眼,看傻子似的看着吴端,“你问我?哎呦呵,你问我梁奇搁哪呢?”
“怎么?不该问你?”
“呵呵,你们上村里打听打听去,谁不知道,梁奇回家就两件事,要么打老婆要么……那啥。
干完事儿提上裤子就走,我找他?我多问一句就是一顿打。”
说着话,女人卷起了裤腿,吴端看到她腿上青一块紫一块,有些地方还破皮了,结着血痂,像是被什么抽打的。
看到这女人第一眼,吴端就发现不对劲儿,三伏天她却穿着长袖长裤,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开始,吴端以为她是为了防晒。现在看来,是身上的伤实在太多,一块完好的皮肤都没有,只能多穿点遮挡。
看到女人身上的伤口,吴端原本严肃起来的语气便又软了下来,闫思弦却依然冷着脸。
吴端问道:“怎么不离婚?”
“离婚?呵,你知道我是怎么嫁给他的吗?
我们家迁坟,村委会不给批地,村支书上门给我俩说的媒,当时话就挑明了,我嫁,坟地任凭我家挑,就是挑了别人家的耕地,他都能给协调搞定,不嫁,以后我们家的人都别想埋在村里,多缺德啊。
我爸迷信,再说我家孩子也多,5个女孩,就算有一个嫁得不好,也不算什么,还是找块风水好点的坟地重要。
我爸明知道梁奇是那样的人,还把婚事说定了,我能有啥办法?
离婚?离婚不得通过村部啊?村部是谁家的?我能离得了婚?
你知道梁奇前两个老婆是怎么跟他离婚的吗?没离!人直接跑了,就是出去要饭也不回来了,梁奇没办法,跟我结婚之前,才去村部过关系把离婚手续给办了。”
吴端可怜这女人,除了可怜,也怒其不争。
即便家里替她答应下婚事,她若是自己有主见,打定了主意不嫁,便有得是不嫁的办法,大不了还能跑。
可现在,她将所有责任都推给家人,还对尚不懂事的孩子施虐。
说到底,生活不幸还不是因为她自己软弱?
她的家庭问题,吴端不想多说,这种可怜的可恨之人,世上千万万,不懂自救,旁人救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