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一支队办公室,貂芳看着冯笑香的电脑屏幕,小声念道:“pua,pick-up artist,即搭讪专家。
起初指通过系统化学习实践,不断提高情商的男性。后来泛指很会吸引异性,让异性着迷的男女们。
原本是一个帮助不擅长社交的男性克服紧张,建立自信,获得爱情的课题,传播到国内之后,因为从业者素质差,因此呈畸形的诈骗化发展。
从已经被曝光的pua组织来看,他们往往与骗财、炫耀性(手动分隔)经历、诱(手动分隔)奸联系在一起,相关的培训单位、教学课程甚至以疯狂榨取、宠物养成、鼓励自杀为卖点……”
四个人中,只有貂芳并不清楚何为pua,因此冯笑香查了资料给她看。
越读下去,貂芳越是不寒而栗。
“不是……那什么……我不明白,疯狂榨取骗财骗色就算了,宠物养成……我也勉强理解吧,至少不会危及生命,可鼓励自杀……我特么真的理解无能,图什么啊?”
貂芳粗暴地捋了捋乱糟糟的卷发,似乎这样就能出气。
吴端在她头上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抚,并解释道:“不要被假象蒙蔽,那只是极少数的个例。
不排除少部分人的目的是骗财骗色,但绝大多数都是有色心却骗不到妹子的。”
“骗不到?”貂芳露出狐疑的神色,指着电脑显示器道:“怎么会啊,这些理论……什么编造凄惨悲催的原生家庭故事,竖立奋斗逆袭人设,烘托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气场,忽冷忽热让对方焦虑,不断提出小要求……什么摧毁对方的自尊,让对方言听计从啦……”
“那只是理论。”吴端指了指闫思弦:“不信你问专门研究心理学的人,要是单凭这点理论就能控制别人,那我也报名去学,学好了第一个先控制小闫,让他把亿万家财全给我……”
闫思弦挑了下眉,没说话。
“……还可以控制国外元首,把世界版图全并入中国,天下大同……可能吗?”
“你这是狡辩!”貂芳烦躁地又要去捋头发,这次吴端出手更快,他还是在貂芳头上轻轻拍了两下。
貂芳不服气道:“你看这个案例,硕士毕业的女性,工作收入各方面都不错,可惜碰上了pua,还是个已经结了婚的男人。
那男的跟她说,以前就有一个情人,曾经为他打(手动分隔)胎,很爱他,所以他希望女硕士也能怀上他的孩子,再为他打掉,这样他就能确定自己是被爱着的……这特么心理得多变态。”
“我昨儿晚上也看到这个案例了,”吴端道:“女硕士虽然度过了一段精神备受折磨的日子,好在最终没干傻事,决然放过自己,离开渣男。这反倒证明了人没那么容易被控制。
至于渣男口中的前情人,我怀疑那是编造的。”
貂芳不满地在吴端桌上拍了三下,“哎我说,你咋净帮着那群混蛋说话!”
她又转向闫思弦,“你们咋回事儿?”
闫思弦摊手,又指了指吴端,意思是吴端负责解释。
冯笑香抬头看着貂芳,欲言又止。
貂芳撸胳膊挽袖子放着狠话:“你们真是……等着,等着啊……这样的人渣抓住了,看我不……”
“姑奶奶别冲动,”吴端道:“我和小闫认为,这件事要从长计议,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毕竟根据网上的统计数据——当然了,这数据不一定准确——pua的人数已经上百万,甚至有突破二百万的势头。
难道这两百万人都是骗钱骗色的渣男渣女?那按照媒体公布的案例,一个人可以在一年内约几十甚至上百个异性,那受骗的人有多少?上千万?上亿?数据肯定有问题。
我们昨晚仔细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形式,得出的结论与网上大肆渲染的糟糕情况大相径庭……”
冯笑香接话道:“无良培训机构的诱导性宣传,再加上媒体为了博取眼球,只找情况极端的个例进行报道。”
“对对对!”吴端连连点头。
冯笑香的话虽然简短,却点出了沸沸扬扬的pua事件背后的核心逻辑。黑客的知识背景让冯笑香对热点新闻有一种深刻的洞察力,瞬间透过现象直达本质。这是长期训练的结果。
闫思弦见多识广,鉴别能力自然也比别人强。
吴端和貂芳就相对吃力一些,吴端的认知提升还是靠前一晚闫思弦的耐心讲解,此刻他又讲给貂芳,颇像两个课后讨论难题的小学生。
吴端讲解道:“pua理论刚引入国内时,是非常小众的探讨和培训课题,课程很贵,门槛极高。
那时候的pua理论可以概括为‘ake yourself better’……”
吴端心虚地看了一眼闫思弦。自从进了大学,他就很少当众说英语,跟着闫思弦学,顺嘴说一句,只觉得舌头都要打结了。
闫思弦点头以示鼓励,眼里却有藏不住的狡黠和揶揄。
吴端忽视了他的目光,继续道:“简单来说,早期的pua培训,良性且谨慎。它并不教你如何勾搭异性,而是教你如何提高自己的吸引力。
培训者认为爱情是高级、奢侈的感情,是两个基本不被经济困扰的人,相互提供的舒适的精神体验,pua培训的卖点正是追求异性的过程中步步为营的愉快体验,是一种自己变得更优秀了的感觉。
通过系统的学习,一个人从形象改变,到品味改变,再到性格改变,练培养风流倜傥幽默随和的外在,建立自信的内在。
这是坏事吗?当然不是。
值得注意的是,早期的pua培训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你想要获得爱情,你想与一个人心心相印,共度余生,这是终极目标,而不是简单的推倒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