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刚换完衣服，荷衣就进来了：“皇上传召你。”</p>
青芜正手忙脚乱地把太监的衣服和腰牌藏好，连连答应道：“知道了。”</p>
不过一会儿光景，青芜就走到了顺治的寝殿，下意识往书桌看了一眼，却发现他并不在看书，而是坐在一边的榻上，靠着锦垫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p>
青芜犹豫着该不该过去打扰他，站了一会儿，回头看荷衣，却发现荷衣已经出去了。</p>
她往前面走了两步，轻声唤道：“皇上？”，唤了两声，仍没有反应。</p>
难道是刚才玩捉迷藏累了……青芜盯着他就算是睡着了也微微皱起的眉头，心里一软，就算是他拦住自己出宫，心里面还是怎么都恨不起他来，可能……哪天真的尝到苦头就会恨了吧，毕竟这个人是至高无上的君王，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绝对容不得她。</p>
不忍叫醒，又不敢离去，她站在那里，等着眼前熟睡的人醒来，一直等到自己的眼睛里也浮上了倦意。</p>
整个寝殿空寂得可以听见蜡烛燃烧的声音，青芜站的久了，脚有些酸，便挪动了两步，走到墙边揭开几上的灯罩，用竹签轻轻将灯芯挑得高了一些，上次之后特意找荷衣学了，不是很熟练，也不至于再烫伤。</p>
就在这时，荷衣拿着本子从外面进来，看见青芜站在那里，一脸讶然，轻声道：“万岁爷怎么睡着了？”</p>
青芜无奈地说；“我进来他就睡着了。”</p>
“怎么不叫醒？”荷衣往塌那边走，一边低声埋怨道：“万一睡着凉了你担待得起吗？”</p>
青芜没有说话，荷衣走过去，轻声地唤道：“皇上？夜深了，安置吧。”</p>
青芜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你这么小声叫不醒他。”</p>
荷衣苦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稍稍大声了一些，又唤了几声，顺治重算是张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荷衣道：“阿雯还没来？”</p>
“早来了。”荷衣忍不住笑道：“是皇上您睡着了，她在这儿等了少说半个时辰呢。皇上有什么事快吩咐吧，奴才好侍候皇上安置。”</p>
顺治掩饰尴尬地用手揉了揉眉骨：“荷衣你先出去吧，朕晚些睡。”</p>
荷衣点头答应，向门边走去，走过青芜身边的时候，轻声吩咐道：“让皇上早些安置，被误了早朝。”</p>
等她出去以后，空旷的寝殿里面就只剩下两个人，顺治把手从额上放开：“怎么不叫醒我？”</p>
青芜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阿雯私自出宫，皇上不怪罪？”</p>
“怪。”干脆利落地一个字，顺治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来：“朕强留住你，你不怪朕？”</p>
青芜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会这么问，有些无措，忙忙地说：“不怪，这是我有错在先。”她虽不认为想要逃是什么错，但是不怪他这是实话，怪不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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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还要想办法出去？”</p>
“不是。”青芜低下了头。</p>
“你下去吧。“顺治语气里尽是倦意，挥挥手道：“明日朕要出宫围猎，你别想走，换装随朕同去。”</p>
青芜回到房间以后，再次辗转难眠，枇杷的事已经让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顾怀的行动随时都是威胁，还有皇上……她叹了口气，两只手紧紧抓住了被子的两角，明天就要随行围猎，倒不是不可以趁机逃跑，但是都得靠自己，不能轻举妄动。</p>
赤着脚走下床，拿出了柜子里的欢喜佛，青芜看着那威武逼人的金刚，心竟然跳快了几拍，忙忙地摇了摇头把佛重新装进去不敢再看。</p>
见鬼，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奇怪的想法。</p>
强自压下心底纷乱的念头，青芜逃似的紧紧关上了柜子背过身靠在了柜门上。</p>
抬眼，外面的月光正渗过窗纱水一般地流泻进来，在窗前铺了一片纯白。</p>
青芜盯着月光出神，怔怔走过去，撑开窗户，看着已经有了一点残缺的月亮，眼睛扫到月亮旁边的两片青云，一阵失神。</p>
《天问》，占月篇里说“青云挟月，是谓贼害，王受其殃，岁为五谷不熟”……</p>
此，天下不治之象。</p>
同一轮明月下，太微居里，张尚颜和齐速相对而坐，二人面前置着一方棋盘，张尚颜黑子，齐速白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