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说什么呢。”荷衣嗔怪地看着他：“万岁爷病重，不要说这些字眼。”</p>
“姑姑，你说什么？”</p>
青芜听到方才那个字眼，心里一阵战栗：“万岁爷……”</p>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荷衣蹙起了眉头，沉默着，许久没有说话。</p>
青芜等不到她的回答，越发焦急：“他到底怎么了？”</p>
荷衣怔了好一会儿，长叹道：“是旧疾了，只是这次来的……有些不好了。现在已经派人去避暑山庄请江太医回来，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p>
青芜听完，一颗心几乎沉到了谷底：“别的太医难道就治不好？”</p>
“别的太医，唉……”荷衣道：“连这是什么病都断不出来。”</p>
青芜不停地告诉自己，冷静一点，顺治还有五年才会死，这次绝对不会有危险的。但是还是忍不住地焦急，终于忍不住，立起身道：“姑姑，你能带我去养心殿么？”</p>
荷衣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p>
暖阁外面的太医跪了一地，申贵已经带人去避暑山庄请江玄云了。</p>
跟着荷衣走进门的时候，青芜忍不住微微抬起了头，一眼便看见了躺在龙床上，一脸苍白的顺治。</p>
猝不及防地闯入眼帘，胸口又一次像被什么扯动着，狠狠一痛。</p>
荷衣让站在那边侍候的太监先退下，轻声对青芜说：“你在这里侍候，记住绝对不能喂皇上喝水。”</p>
“嗯”她点了点头，等旁人都退下了，才敢转过头蹲下了身，打量着沉睡中的人，大胆地伸出手触到了他微微皱着的眉心，感觉到手指下轻微地动了一下。</p>
她心里为了保护自己而勉强建起来，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屏障在这一刻终于一寸一寸碎裂，眼里只剩下担忧。</p>
根本没事时间考虑自己现在在这里是对是错，是笑话还是荒唐……</p>
他虽然已经睡着了，却睡得很不安稳，皱起的眉怎么也抚不平，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得不像话。</p>
这是什么病？青芜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是一片冰凉，并没有发热的迹象。</p>
就在这个时候，顺治忽然喃喃出声：“不要杀她……”</p>
青芜正发愣，顺治却更大声地说了一句：“谁也别想要她的命。”</p>
“皇上……”察觉到床上睡着的人似乎是被梦魇住了，青芜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p>
然而就说了那一句，顺治便不再言语，眉心却皱得更深了，嘴唇微微翕动着，仿佛在低声说着什么。</p>
青芜看清口型，一瞬间像是被谁在胸口狠狠地打了一拳，心里又是震撼又是甜蜜又是酸楚。他在叫她的名字……他在叫“阿雯”。</p>
他心里是有她的啊……</p>
泪水决堤了一般地涌下，青芜忍不住出声低低应道：“皇上，我在。”</p>
“阿雯……”仿佛听见了这个声音，顺治缓缓张开了眼睛，看见她，嘴角浮上一丝笑容：“你来了？”</p>
“嗯……嗯，皇上，阿雯来了。”青芜还脸上还挂着泪水，却笑开了：“你身上好些了么……”</p>
顺治没有说话，手臂却微微使力，将她往下一拉。</p>
青芜骤然靠到了他的胸膛上，心脏猛地跳快了几拍，想到他身上有病，忙挣扎着要起来。</p>
“别动，就这样呆一会。”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嗓音。</p>
感觉到背上加重的力道，青芜终于不再动弹，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稍稍放了心。</p>
顺治一只手将她按在怀里，还带着一丝睡意的眼眸明灭不定，仿佛心里正在进行着剧烈的斗争一般。</p>
“皇上。”青芜在他胸前蹭了一蹭，小声地说：“我想在你身边……可以吗？”</p>
虽然她不知道顺治是因为什么原因要敢她走，她也不想知道这个原因，只是本能地，想呆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多一点点时间都好。</p>
本来做梦都想出去的皇宫，现在却想要留下，青芜感到了一阵荒唐，只能嘲笑自己。</p>
听到他这句话，顺治的目光越发复杂，忽地直起身，环在她背上的手轻轻移到她脑后，使力一按，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双唇。</p>
青芜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离开，注视着她的脸，眼眸冰冷如铁，一字一句地说：“你今晚就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