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太监见了申贵总管的腰牌自然不敢拦青芜和舒鲁的路，青芜拿着药盒走在前面，舒鲁在后面很吃力的跟着，不停地说：“格格……格格，你慢点。”</p>
青芜想到要救人，也顾不得其他，拉住一个小太监便问：“你知道荷衣住哪里吗？”</p>
“荷衣姑姑？”小太监沉思了一下，指着后院一排房子说：“姑姑住在最打头那一间，身上有病，旁人都不敢接近，娘娘找她做什么？”青芜来不及跟他细说，便朝着那排房子走了过去。</p>
舒鲁听到小太监嘴里说的话，猝然变色道：“格格，你……万万不可以身犯险，待奴才拿过去就是。”</p>
然而这话说出口时，青芜已经走得远了。</p>
“格格！”舒鲁急的一跺脚，快步跟上去。</p>
青芜走到小太监指的那间房门口，轻轻扣了一下：“荷衣姑姑？”</p>
里面没有声音，她便又敲了一下：“姑姑？”</p>
“咳咳咳……”里面传来一阵低低的咳嗽声：“谁啊？”</p>
“是我，塔娜。”青芜道：“申公公叫我拿药过来。”</p>
“原来是塔娜格格……咳咳……你放在门口便去了吧，免得沾染上我这病弱之人的晦气。”她说话之间，又咳嗽了几声，声音已是说不出地沙哑。</p>
青芜将药放在外面，不放心地，又敲了一下：“姑姑……真不要紧么？”</p>
里面的声音顿了一下，哑声问道：“你当真是塔娜格格？”沉吟了一下，又道：“声音倒是……咳咳……像极了奴才认识的一个故人……”</p>
青芜微微一怔，又敲了一下：“姑姑让我进去吧……我，好看看姑姑的病要不要紧。”说不出来地，她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从未相识的陌生宫女这般担忧，此时舒鲁已经走到近前，忙劝道：“格格别说孩子话，把药放下便去罢……”</p>
“舒鲁”青芜轻声喝止了她，又敲了敲门。</p>
“格格既有这个好心……那可否替奴才去后殿西稍间的华滋堂取一件东西来……”荷衣轻轻咳嗽道：“奴才前几日值夜的时候把一个玉佩忘在华滋堂了……劳烦……咳咳，劳烦格格。”</p>
青芜犹豫了一下，听出这个人的声音已是不大好，这么急着要那件东西，可见必是重要的物品，只得将药盒子放在了门口，嘱咐道：“舒鲁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又对里面说：“姑姑快些出来拿药，我去去就来。”</p>
转身从前面进了殿里，转了几下，拿出腰牌避过几次查问，忽地看到一间书房，里面的一壁上满满都是书，设着一张大案，岸上香炉袅袅，焚烧着淡淡的龙涎香。</p>
她脚步顿了一下，心想难道这里就是皇上的书房，正四顾间，目光忽然撞上了后面阁子上的一尊金佛。</p>
她胸口如遭拳击，退了两步，铺天盖地的恐慌漫上了心间——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p>
“福临……我害怕。”</p>
“不怕，我晚上就来接你……”</p>
什么声音，谁在说话？青芜近乎神经质地茫然四顾，越看，眼前却花，无数声音呢喃耳语一般响在心头，但是却怎么也听不清，能看见的，都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p>
青芜仿佛被什么指引，轻轻地，失神地往前迈了两步，站到架子前，妙目流转，定在了佛像上。</p>
这并不是一尊普通的佛像，而是欢喜佛。俊朗的明王搂着娇小玲珑的明妃，双唇轻轻碰在一起，温柔地缠绵着，仿佛除了彼此以外，天地之间再无其他。</p>
青芜看到这个佛像，一瞬间竟然泪流满面。</p>
大脑里还是一片空白，记忆如散落的珍珠，在一次一次海浪的击打下四处散开，总是聚不在一起。</p>
“以后你不用担心，朕来保护你……”这个声音……是皇上。</p>
“阿雯，你是朕的妻子。”</p>
阿雯是谁？</p>
“朕唯一的妻子……”青芜捂住疼痛欲裂的头，偎在墙边蹲了下来，泪水接连不断地滑落，怎么都止不住。</p>
“你没有来啊……”青芜忽然脱口而出：“我等到月亮都要落下了，你还是没有来……”</p>
这句话冲出的瞬间，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将所有的记忆次地穿成了一条。</p>
青芜的呼吸，一点一点慢慢加快，直至被淹没在脑海里层层叠叠惊心的记忆之中。</p>
……</p>
阳光射进来，照在金佛的身上，反射出温柔的光芒，明王和明妃之间的深情对视，仿佛正无声地诉说着什么。</p>
舒鲁吗迈进门槛，一眼便看到了蹲在墙角神色怅然的青芜，大惊失色道：“格格在这里做什么？害奴才好找，那玉佩找到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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