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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街药铺林立,乔蔓青看着叶兮站在杏林堂中的药柜前慢悠悠的掂着药,忍不住问:“写个药方不就行了么,何必亲自来?”
叶兮道:“若想你爹好,煎药一事,也得你亲力而为。”
乔蔓青绕到叶兮身前,轻道:“我爹为何月余以来都卧床不醒,是不是……得了什么难症?”
叶兮走向另一边药柜,过乔蔓青身侧时,淡道:“中毒。”
乔蔓青心胆一颤:“中毒?”她匆忙上前拉住叶兮,直逼进他眼里:“怎么会?”
“怎么不会?”
“谁能如此不着痕迹的在莲城中对我爹下毒?”
“如果是莲城里的人?”
乔蔓青顿觉电击于身,刹那间心神俱震,莲城里的人?乔夷修一生立于仁道,从不曾树敌于己,莲城中上下皆对其敬爱有加,又怎会有下毒一事?
叶兮不知掂了株几分重量的药草,放在罐里慢悠悠的将其捣碎,乔蔓青此时只觉心乱如麻,怔怔立于一侧良久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听得耳边久久不停的咚咚咚的捣药声响,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这声音,竟如深山暮色中古寺的钟声,一声一声,沉稳悠长,眼中只余下了那袭白衣。
他抓药的手势与寻常的大夫不同,寻常大夫尽是粗略一掂,而他的手,却似乎有一把秤,随意一掂,无比精准。
他捣药的方式与寻常大夫不同,寻常大夫随意将其碾碎便好,他却将其细碾成汁,拌药而煎,汁于中途下,碎草领先熬。
中毒了又怎样?只要叶兮站在这里,阎王抢人,便已输了三分。
乔蔓青突然想,他长得也与寻常大夫不同,寻常大夫年长者或花甲白须,岁小者也样貌平平,唯他,举止温润不燥,不及而立,医术冠绝,白衣不染,甚至容貌气质,也是清逸如仙。
如此一想,竟忽然觉得,叶兮脾气再怪异,那也是应该的,谁让人是叶兮呢?
乔蔓青面上一燥,自己在叶兮面前,也真是窝囊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