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蔓青终是怒(www.ibxx.com)了,停下脚步瞪他一眼:“你怎么这么麻烦!”
掌柜的忙一溜烟儿跑了回去,刚把药箱背好,身子登时一轻,乔蔓青猛地将他拽住,风一般的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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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誉于棋盘边角落下一子,白子如玉,满局纵横,他拣起被困于其中的三枚黑子,放进乔夷修手旁棋盅里去:“乔伯父风采真是不减当年,这么多年了,还是下的一手好棋。”
乔夷修看着棋盘,落黑子于天元:“你小子之前哪一次不是被我赢得屁滚尿流,眼下却是长进了。”
舒誉笑道:“人总不能一直活在当初,适当的,也要看看眼下的形势。”
乔夷修道:“你看出了什么?”
“誉儿资历尚浅,眼界自是不比乔伯父放的宽,只看得出,若是一直滞留于当年,稍不注意,或许会葬送了余生。”
乔夷修似乎并没仔细听他说什么,忽然落子于星位上,轻轻的一声响,他笑道:“你输了。”
舒誉不在意,笑道:“乔伯父棋艺精湛,誉儿这一生,怕是都拍马不及。”
乔夷修将黑子一粒粒拣起,收进棋盅:“我看着你长大,也清楚你的为人,我不想知道你都查到了什么,也不想知道你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舒誉道:“乔伯父,你别怪我。”
乔夷修笑了几声:“我怎么会怪你?你年岁不小了,青儿年岁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我知道,你会好好照顾她,这一点就够了。”
舒誉扯了扯唇角,笑得有些不识滋味:“乔伯父,成亲这事,还是先问问青儿的意思罢,我不急。”
“哦?”乔夷修看了看舒誉:“你不喜欢她了?”
舒誉神色一凝:“我怎么会不喜欢她,我对青儿的感情,乔伯父比谁都清楚。”
乔夷修将最后一枚棋子收进棋盅,笑道:“那是因为叶神医?”
舒誉不动声色:“乔伯父何出此言?”
乔夷修淡道:“青儿想什么,看看她的神情便一览无余,叶神医心思太深,脾气也是难以捉摸的很,他不适合青儿。”
舒誉神色微正:“乔伯父,我虽喜欢青儿,可我希望这件事情,还是由她自己来做主。”
乔夷修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我这个当爹的,难道还不能提点择婿的意见了?”
舒誉笑了:“多谢乔伯父。”
乔夷修很欣慰:“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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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蔓青很是郁结于心的看着掌柜的:“药方上面明明都说了该扎什么穴位,几寸几分,你站这儿手抖什么抖?”
掌柜的挣扎了数番:“乔姑娘,这位公子看着怎么如同雪人一般?身上摸着都是凉的,这能扎么?”
乔蔓青黑着脸上前去摸了摸叶兮颈脉,使劲按了按,能感到几分微弱的跳动,她扭头看向掌柜的:“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别废话。”
掌柜的有些不确定的上前,抬袖擦了擦汗,定了定神,待将手稳住不抖了,才扎了下去。
乔蔓青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掌柜的每动一下,她神情便是一肃,只看的掌柜的心里发毛:“姑,姑娘,你别这样看着我”
乔蔓青眼一瞪:“眼睛长我身上,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她看了看叶兮,伸手又去摸了摸他的脉,眉心一折:“怎么还是老样子?”他看向掌柜的,眼神有些凶:“你到底会不会?”
掌柜的有些尴尬:“我还没扎完呢。”
乔蔓青连忙退开:“那你继续。”
掌柜的擦擦额上的汗,分外不敢马虎(www.shuxie8.com),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掌柜的一抬头,却见乔蔓青还是死死的盯着他,他扯了扯唇角,勉强笑道:“好了姑娘。”
乔蔓青上前一摸叶兮颈脉,已强劲了几分,她对掌柜的说道:“你去罢,到了外面自然有人拿银两给你。”
“多谢。”掌柜的躬身行了一礼,背起药箱退了出去。
乔蔓青看向桌案上的两副药,眸光深了几分,她替叶兮掖了掖被子,转身也走了出去。
莲城外头,乔蔓青看了守门人一眼,守门人眼色打向右边,乔蔓青便往右边行去。
掌柜的渐渐转进一条深巷,左右张望,步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转进深处,前面候着一名身披绿色斗篷的女子,帽沿拉低,看不清相貌,掌柜的有些战兢,他上前从药箱里取出一包药粉来,颇是歉意道:“姑娘,我以为随那名抓药的姑娘前去,应该是能寻着机会下手的,是故便没往她药中添这三更鼓,岂料那姑娘看的我十分紧,寸步不离,我,我实在无法下手。”
绿衣女子没说话,脸藏在阴影里,只露出尖削的下巴。
掌柜的愈发心悸,忙道:“那,那钱我也不要了,这个,也还给你罢。”
眼前的女子忽然轻轻勾了勾唇,声音如铃:“还给我?”
“是,是啊。”
“其实你还有两次机会。”绿衣女子轻声道:“他们不是每天都来你这儿取药么?眼下那白衣公子病了,那正是下药的好时候,明天,或者后天,你再继续下药。”
掌柜的额上滑了汗:“姑,姑娘,我只是一个大夫,之前受利益所蒙蔽才答应了姑娘这档子事,今日一事,我,我才发现,要取人性命,我根本下不去手!我不是做大事的料,这钱我也不要了,姑娘你放过我罢。”
绿衣女子忽然沉默(www.19mh.com)。
掌柜的心胆俱颤,正不知该作如何的时候,却见那绿衣女子从他手中将那包药粉拈了起来,轻笑道:“既然你想走,那便去罢。”
掌柜的几乎千恩万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擦擦汗连忙转身便要走,没走的出七步,突然后心一凉,他垂下头去看胸前突然支出的半截长剑,顷刻间目眦欲裂,他怔怔转过身去,嘶声只道出了一字:“你”
剑身离骨,突然反抽出来,掌柜的浑身一震痉挛,瘫立于当下,终于倒地不起。宏吐扑弟。
女子淡然拭去长剑血痕,将巾帕染红,忽而婉转一笑:“三天办不好这件事,我们都得死,既然如此,你又凭什么活着?”
她藏在阴影里的目光倏尔有些迷茫和忧虑,声音轻缓的宛如叹息:“你难道不知道上面的军令状,已经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