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齐舟并未如许暮预期般疾退,反而抬右臂挡剑,只是在抬臂的一刹那间,将右手的革甲掷向许暮面门,而左手则将革甲覆于右臂之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许暮仍是自若左手将半片革甲拍飞,右剑继续砍落!而贺齐舟左手替右臂覆好革甲后立即化掌砍向许暮脖子,竟是想用一臂之伤甚至断臂之伤来赌许暮不敢拼命!
许暮当然不会与其拼命,贺齐舟这一招来势极猛,只得用阑珊步退却,右手剑上之力顿减,只是剑锋砍破革甲,正欲抽剑回身,跟进的贺齐舟趁剑锋仍卡在革甲的瞬间,猛然连甲带剑向上掀起,只是擦破一点油皮的右臂直冲,一拳狠狠向许暮击去。好不容易得来的近身搏击机会,贺齐舟怎会轻易放弃?
许暮没想到自己一招放缓,对方就能发起如此凌厉的攻势,长剑还纠缠在革甲之上,用剑回援已是不及,距离太近,再用步法躲闪,如果对方判断准确,自己将更加危险,不得已之下,只能弃剑,双掌齐聚胸前,全力推出。
一声闷响之后,雪花以拳掌相对处为中心四散激射成一个丈余的雪球,两人各自退了三步,这是两人硬碰硬所对的第一招,虽然看上去平分秋色,但贺齐舟以单拳对双掌,内力上显然还是稍占上风,如此一来,双方又成徒手而战的均势,只是许暮身上多了一件革甲而已。
被逼迫已久的贺齐舟长吁一口气,而许暮却未见一丝慌张,只是舒展了一下腿脚,朝对方笑道:“这样也好,不怕误伤了你!”
贺齐舟道:“那你这副小身板可要小心了!”说完脚尖轻点,猛然前冲,拳势隐而不发,许暮并不硬拼,轻松闪过,以点金指偷袭贺齐舟后腰膻枢穴。
贺齐舟返身再攻,许暮只是避开再出指,两人始终保持在四五尺之间的距离,贺齐舟非担没有击中对方一次,身体多处却已被对方指尖发出的真气击中,还好每每总能避开要穴,加上自己已能内功护体,又是皮肉坚实,点中自己的真气并未侵入气海、经脉。可中指多了之后疼痛也就罢了,多少也影响到身形步法,被对方点中要穴的危机正越来越近。
贺齐舟明白,如果再破不了对方的步法,输只是早晚之事。刚刚许暮如果以剑代指,自己说不定身上都有好几个窟窿了,看来对方多多少少真是手下留情了。
杨征关于阑珊步的记载很少,贺齐舟依稀记得是峨嵋祖师当年为情所困后,百无了赖、意兴阑珊,一日醉后,在金顶悬崖放任自己释放内力、随意飘荡,但避险的本能让其在飘至悬崖边时每每能不可思异地转向、退却!醒后竭力思索,便创出这怪异卓绝的轻功步法。
阑珊步的最大特点就是能精准把控真气输出,随意变换进退方向,贺齐舟决意赌上一把,自己一定要诱使对方朝自己预定的方向转去!
贺齐舟一记鞭腿横扫再次落空,对方变换身形后指点贺齐舟腿上穴位足三里,贺齐舟并未像许暮预料般收腿,任由许暮指气袭来,自己则反手扣向许暮出指的右手脉门,想用自己一条腿的麻木换取近身搏斗的机会。许暮吃过一次亏后又岂会再次退让,右手不退反进。
‘嗤!’贺齐舟小腿穴道声中招,许暮低身疾进,左掌上翻,想架开贺齐舟右手后从其高高抬起的右腿之下钻过。
贺齐舟小腿一麻,顿时失去知觉,但其真正的目的就是引诱许暮放低身位,右手乃是虚招,自己早已蓄力左腿,收回右手后一个俯冲,抱向正从自己腿下钻过的许暮腰间!
许暮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反手肘击贺齐舟正俯下身来的脑袋,怎料对方竟是狠下心来要抱摔自己,只是避头一让,一肘结结实实敲在对方左肩之上,冲破对方真气防御后,传来“喀”地一声轻响,应是肩关节松动之声,只是自己已经被拦腰抱住!
贺齐舟一腿麻木,一腿前冲,抱住许暮后失去重心,两人双双倒地。贺齐舟不顾肩头撕裂般地巨痛,准备从身后紧紧箍住许暮腹部,不让其丹田真气运转,那时就胜券在握了。
快速倒地过程中的许暮岂会不知其中利害,身子猛地一转一缩,右手抵在胸前,被贺齐舟从侧面环抱住胸部后,左手手臂呈三角状紧紧扼住贺齐舟颈项。
贺齐舟想要调整身位,只是颈项被扼,再也无法箍住许暮腹部,箍住许暮胸口的右臂更不敢松手,因为对方的右手还在里面,自己一松手,所有胸前大穴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下。
两人双腿如蟒蛇般纠缠,带动身体翻滚了数圈后仍是无法互相摆脱,反而是越缠越紧。最终许暮仰面朝天,贺齐舟壮实的身躯侧卧在其身上,形成一个颇为怪异而又香艳的姿势。
由于贺齐舟知道,自己环抱住了许暮胸膛,只要越箍越紧,许暮的内力就越无法发挥,传递到自己脖子上的力量就越小,因此不断地加力抱紧。
而许暮也明白,只有自己左臂扼得越紧,贺齐舟就越无法换气,箍在自己胸口的蛮力就会减小。
两人抱着相同的想法,不断调动身体的潜能,拼命想遏制对方,其结果就是贺齐舟通红的面部渐渐发黑,眼珠突出,随时都是一副要昏厥的样子,而许暮也没好到哪里去,上身在贺齐舟的挤压之下,骨骼发出轻微的‘喀喀’之声,脑袋也身不由己地向上昂起。
裁判陆振耀已经靠两人很近了,正想着万一有何不测,如何才能将“如胶似漆”的两人分开。
四周众人根本就没想到对战会发展到这一步,在场上窒息般气氛的影响下,也是看得鸦雀无声。
“啊……”一声惊叫划破飞雪漱漱落地之声,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发出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勾住脖颈的贺齐舟!
在这之前,本来极其难受的贺齐舟由于头颈被扼,想咬一口近在咫尺的许暮耳朵都做不到,但一股莫名的气息却让自己很是享受,好像是许暮身上发出的一种既温暖又淡雅的气味。随着自己手臂越箍越紧,右手五指也扣在了许暮胸侧的革甲之上,贺齐舟蓦然发现,许暮革甲之下好像还有一层皮甲,有点惊怒的他竭力发出一丝微弱声音:“你耍赖!里面还有护甲!”
许暮的回应只有两字:“混蛋!”然后再次收紧臂弯。
贺齐舟虽然难受,但一丝疑问再次涌上心头,为何看上去如此消瘦的许暮胸前的肌肉如此绵软,虽富弹性,却更似赘肉?半尺外许暮耳后头巾之下露出的几丝头发乌黑油亮,但怎么看上去如此纤细柔软?眼角余光之处,瞥看许暮滑出衣袖的半截手腕,肤若凝脂,色白胜雪,全然不似双手那般稍稍泛黑!再加上先前闻到的体香,贺齐舟忽然醒悟过来,顿时惊叫起来:“啊……你果然是女的!”
那一声“啊”一出口,真气立泄,手上力量顿时减了下去,许暮羞恼之下,手上再次加力,以至于贺齐舟最后出口的六字,犹如蚊吟,也只有许暮和陆震耀能听到。而围观之人只道是贺齐舟受不住许暮的猛然加力,而发出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