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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三日,车队出玉门关,转而一路北上,道路从荒原戈壁变成了崎岖山地。
贺齐舟喜忧参半,难得的几次碰面,齐栩虽然对他还是冷若冰霜,可仍愿意时不时与自己顶上几句;冯嫣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了很大变化,从一个调戏小弟的大姐,变成了一个温柔可人的小妹;魏辰良派人来试了他两次,有一次被绊了一大跤,额头都磕破了,暂时算是减少了对方的疑虑。
“翻过那个山丘就到了,回去可就轻松多了!”朱贵指着前方的小丘对着身边的贺齐舟说道,运送粮草不怕被打劫,就怕被烧掉,如果是开战之时,运粮人失职可是要掉脑袋的,即便在平时,也是一项大罪,如今安全抵达,当然会大大松一口气。
贺齐舟见这里都是一些寸草不生的低矮山丘,不禁好奇地问道:“此处真会有一大片草原?”
“走,上到山坡就能看到了!”朱贵拉着贺齐舟快步跑上小丘,下面是一个庞大的山谷,斜阳下,一大片高低起伏的碧绿映入贺齐舟眼帘,遥远的山谷对面,山坡上是成片的森林,一棵棵高大笔直的树木像是一把把收起的伞,成群结队的马匹自由地在草原上游荡。
“这就是大草原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草原呢。”贺齐舟并不想掩饰自己的心情,大齐能有这么一快草原实在是令人愉快的事情。
“草原是草原,要说大?呵呵,你以后有机会去关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大草原。”朱贵道。
“你去过?”贺齐舟好奇地问道。
“大概像你这么大时跟着大军和土玉浑的部队一起出去过,后来败退下来,马都没了,当步军又不愿意……唉,不提了。”朱贵感慨万千。
“那你也不应该是个伍长啊?”贺齐舟问道。
“运气差,当百户时出过两次错,上面又没人,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不谈了,走吧。”
长长的车队如一条细线,自坡顶缓缓深入谷底,连续穿过两道由军士把守的栅栏后,人车分离,车队的人随一队军士去宿营的兵舍,而草车则交给由上百名军人组成的队伍。
朱贵道:“草仓和粮仓是重地,一律不准外人进去的,所以下坡后都不用搬草,马场自有人负责,明天再在第二道栅栏那里等着取回骡车就行了,不过你应该能在这里安顿下来,养马兵的饷银很高的,只是要耐得住寂寞。”
“做什么事都不容易啊。”贺齐舟感慨道。
“对了,你看到第一道栅栏后的营帐了吗?那是马场将官的前哨,你要找人可以去那里问问。”朱贵道。
贺齐舟道:“我好像看到魏辰良和冯嫣都往那去了。”
“嗯,守将大帐旁就是客房,魏公子当然不会住兵营的。”
“朱大哥那我就不随你们去兵营了,先去找找我那亲戚,咱们有缘再见了。”
“好!有缘再见,希望你别跟我们回去!”
贺齐舟牵着大黄马,背身朝那营帐走去,远远看见一个着四品武将官服的军官躬身陪在魏辰良身边,往营帐内走去,后面跟着魏辰良的五个随从,再后面是马通、冯嫣和齐栩,贺齐舟加快脚步,追上落在最后的齐栩两人,讪笑道:“齐姑娘、冯姑娘,又见面了。”
“去去去……”齐栩不耐道。
“你不是一直在后面看着我们吗?怎么说又见面了?”冯嫣回头笑道。
“我的意思是你们又见着我的面了。”贺齐舟反正天生皮厚。
营帐前两名士兵拦住冯嫣等人去路,其中一人道:“你们是安西镖局的?不是说好只能有两人去客房吗?”
“哦,我是这趟镖的总镖头,这是我外甥女,就我们俩是镖局的。”自从上次冯嫣被单独请进内城后,马通可不愿意再和那些手下挤一起了,担心冯嫣拉上半路交的那个朋友,劝自己去兵营,所以抢先答道。
齐栩退到一边,将贺齐舟晾到前面,贺齐舟有备而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说道:“我来此处找一位亲戚,这是西河县令写给刘千户的信件,麻烦小哥转呈一下。”
那军士见贺齐舟好像有些背景,脸色好转了许多,道:“稍等一会,对了,这位是你同伴?麻烦将面纱去掉好吗?”
“是我同……”贺齐舟正想求情,却被齐栩打断:“我是嘉峪关过来的,这封信麻烦立即转交刘磊,迟了小心军法处置!”说完轻蔑地看了一眼贺齐舟。
那士兵刚想叫出“大胆”二字,但见齐栩神情自若,硬生生将两字收了回去,暗道:好!我现在就去通报,如果敢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通这下可傻眼了,后台是县令也就算了,这个齐栩居然敢直呼千户大名,那是什么路数啊?
千户刘磊这些日子可是一直在担惊受怕,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没想到天快黑时又收到了魏二公子的拜贴,便让下属稍稍拦住对方一会,匆匆忙忙换上官服迎了出来,幸好对方看上去还挺好说话,刚刚领着魏公子跨入帐门,手下看门的什长就大呼小叫地追过来:“大人,有嘉峪关急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