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还有一名女子,当然不是许暮,而是武备馆教授莫兰,说是很久没回峨嵋了,趁着馆里人少,想回峨嵋看一眼,当然,也选择和贺齐舟一样的线路。
原本是张铃想同行的,但参劾许轻寒的声音不绝,她实不放心不下,便请师姐莫兰走一趟,也顺便让莫兰回山问一下自己所怀疑对象的近况。有三人的情况与贺齐舟口中的双尾蝎相近,只要再问一下同门的长者,究竟谁是双尾蝎便可水落石出。
有此数人相伴,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走出相对平坦的关中后,便一头扎进奇绝险要的蜀道。同样是望不穿的群山,同样是看不尽的深壑,但仲春的蜀山较之隆冬的阿尔泰,不知要惬意多少倍。满目的苍翠,遍地的流水。既有家乡的秀美,又有西北的雄奇,虽然再次西行,倒也没有多少枯燥的感觉。
此行的终点是个叫作石渠的小镇,就在土玉浑边境,北上王城西宁不过两日马程。一路经巴州过眉州,穿高峡渡广陵。莫兰并未南下峨嵋,而是决定陪贺齐舟走到终点后再折返。有了她的看护,一个月来,贺齐舟的伤情差不多也好了个八九分。
穿越平坦的天府之国后,地势陡然高耸起来,一条条南北向的大河成了西去之路上最大的拦路虎。那些河流不是奔腾汹涌就是深陷谷底,或者就是两者兼而有之。河面鲜有渡船,亦无法架桥,通行全靠高悬河上的铁索!
五天里,贺齐舟已经乘过六次铁索,既有两岸齐平,靠溜索就能过河的;也有靠人力牵扯的。更有一处,因对岸地势较高,竟须靠着两匹马拉动转轮,才能将人、货拉过河。
这一日傍晚,磅礴的雅砻江再次拦住去路,江上正是这种马拉的铁索!小臂粗细的铁索下方挂着一个铁框,一次可供三人或一匹马过江。江东岸是驿站,过了江的西岸亦是官驿,这处索道也算是驿站的一部分。
驿舍离渡口约半里许,官道边守望的士卒见有充军之人渡河,便带一行人来到渡口。
为了减少东西两岸的高差,东岸渡口建在半山上,须蜿蜒向上二十余丈,直至踏上一块突入江面的巨石,渡口便建在巨石之上。
巨石表面倒也平坦,约有五丈见方,四根盈尺粗的铁柱深深地嵌入巨石之中,铁索就牢牢绑在铁柱上,故看似惊险,实则可承千钧之重。
贺齐舟从巨石边探头向下望去,只见河面距脚下足足有上百丈,奔流的河水翻起一阵阵白浪,就算站得如此之高,那隆隆的水声,仍像雷鸣般传了上来。
驿卒见人已到齐,用力敲打悬在铁框上的铜铃,不一会,三十余丈外的对岸也传来铃声。照前几次的惯例,仍由李若谷的两名侍卫先行,接着是押解官,最后才是贺齐舟与莫兰。六人的行李颇多,故一次只走二人。
贺齐舟知道他们就是为了护着自己,前有探路,后有掩护的,自知盛情难却,也就不再和他们客气。
待两拔人送过江后,铁框自西岸慢慢滑向东岸,拉索的驿卒对贺齐舟说道:“兄弟,你挺有来头的吧。”
“此话怎讲?”贺齐舟问道。
“押解的官兵怎会放心犯人留在身后?你只是挥挥手,他们就乖乖走在前头了。”驿卒看惯了押解犯人像驱赶牲口一样的官差,故而好奇地问道。
“我人老实,他们相信我不会跑。”贺齐舟自夸了一句,又问道:“对了,每天从此经过的人多不多?”
“不多!这里是要收钱的,南边十里还有根索道,不要钱。”驿卒说话时。对岸的铁框差不多溜到了中心位置。
那驿卒像是又想起了什么,道:“一个时辰前,有个蒙着脸的怪人经过,我在哨亭内明明见他上山的,我还以为他是要渡河呢,兴冲冲跑来却没了人影。”
贺齐舟与莫兰同时一惊,官道到了此处便是绝路,两边可都是崇山峻岭!两人立即互相靠近一步,往巨石两侧的高处望去。
“谁?”贺齐舟见巨石上方十余丈,一株大树的树冠里似乎有个黑影,边问边一把将那名“多嘴”的驿卒推了出去。驿卒惊地合不拢嘴,没想到那个着囚服的瘦高个,力气这么大,自己被他一推,这就么轻飘飘地落在了三四丈外、通往巨石的山径上。
“到底是谁?”贺齐舟确定树冠里有样东西,捡了块碎石就往阴影处扔去。
贺齐舟并没用多少力气,但阴影“呼”地一下就掉落下来,一团身影直到距石面不到三丈时,才展了开来,同时挥出的还有一柄长剑,那道剑气之凌厉,竟是生平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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