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变的是爷爷整日唉声叹气,从不入王城。
渐渐的他这个关宁府大将军的孙子,成了新王与大将军之间的传话筒。
渐渐的他也知道一个叫柳廷玉的人。西雍的二世子,虚云山江南云华的徒弟,姐姐是他的妻子。但没人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那个叫柳廷玉的人从来没有对外提起过此事,而新郑也没有人说过此事。
关海知道此事,是因为他听过三个人说过,第一个是他爷爷,第二个是六爷爷,第三个是姐姐本人,她亲口承认!
当时关海以为那只是姐姐借故的推脱之词,只是希望他好好学武,把心思用在正道上!
渐渐的关海也慢慢了解到那个叫柳廷玉的人,想不知道他的事情其实很难,他很有名!
十年间帮助西雍平定周边的国家,不乏有惊世的战场手笔。灭南陈不费一兵一卒,拿北魏,单枪匹马擒王,血战中卫,被中卫十大高手围攻还能反杀,灭西梁,屠杀十万人,带三万人进击北邺一天一城,西雍战神!
这个有名的男人曾经在数千人的围杀中活下性命,也曾经领着手下将军见吟掳掠,更曾经在杀场上杀过自己人,还曾经强暴过西梁王后江安青。
关于这个男人的事情,多到几天都说不完!
做了青年掌事之后的关海才知道,这个叫柳廷玉的男人,还是大建飞鹰司名列榜首的追杀目标!
能活十年,不知道是他运气,还是实力?
马队突然停了,打断了关海的思绪。
为首的白衣男人下了马:“大家在这等着!”牵住女子的马头指着前边路边的凉亭:“六先生在那。”
黑夜朦胧下,凉亭中确实有一抹人影,坐在那里。
众人下马,该警戒的警戒,该等待的等待。
白衣女子元太一对着马队后面喊叫一声:“关海,关月。”
“哎!”黄衣小姑娘快步跟了过去。看到关海还在发愣:“哥!”指指包袱,小丫头便不再理会,快步走了。
关海微微皱眉,看看走过去的白衣女子,一路之上并未看他一眼,更多是焦急的向凉亭过去。
有些失落,关海微微叹了口气,捏紧的拳头松开,拿起包袱慢慢一步一步跟了过去。
……
凉亭处老六坐在那里像是睡觉,打盹打了半天,胸前抱个葫芦,酒气扑鼻。
一男一女走近行礼:
“六先生”
“六伯伯”
老头睁开眼看看女子,眉开眼笑,对着郑云起一伸手:“小郑,去去去,放哨去!”
天下第一的剑客尴尬的笑笑:“好!”
领着刚走过来的黄衣小姑娘又走远了,那位关海也被拦住了。
元太一眼眶红润,快步进了凉亭,看着老人家微有失声,女子柔美又柔弱,才待老六刚刚站起来,便扑进老六怀里:“六叔您好狠的心啊,就是我们错了,也用不着连家都不回吧?小元好想您啊!”
这闺女一句话就让老人心都快化了!轻轻的拍着她羸弱的后背说道:“哎!我怎么有脸回新郑啊!老哥几个为了这事闹成这样……”
扶起病如西子的憔悴女子,轻轻摸摸她的脸庞,微微叹了口:“哎,你瞧瞧,十年不见,都成个大闺女了!瘦了!”
云太一起身拂袖擦去眼泪,挤出一丝笑意:“我还好!婶婶身体还好吧?太华和太姝还好吧?”
老六微微点头:“好,都挺好的,太华还是老样子,没有恢复,不过还好,已经能下床了,只是还需要拐杖,估计这辈子离不开那玩意了!太姝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也是不错的小伙子,境一的气境,你应该听说过,李宜水。”
“李宜水?……是个不错的人,听说他谢绝了大建入仕的机会,看来也是要做鬼谷先生了!太姝好福气呀!真替她高兴。”
听到赞扬,老六脸上喜气洋洋冒出两个酒窝来:“嗨,就喜欢和你这闺女说话!最讨六叔我喜欢,嘴甜,说话中听,不像你爹!老是抬杠!”
一提到她爹元虞桢,老六的脸又立刻拉了下来。
“六叔,都过去的事了,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知道您生气,这次来,连爹的牌位都不去看看。这么多年的气还是在的!哎,爹爹走的时候还托我给您转句话,这世上的事不能全用是非对错来衡量!要保住新郑,就得有人牺牲,如果换了您,您也是一样的选择!不然太华也不会成那样了!您生气应该,不管对错,他希望您能理解他的选择。”
压低了眉头的老六不由的连声叹息,摇头说道:“可是做人连信义都不讲!那还能讲什么?守住这个国有什么用?关宁府走了多少人?人心若是没了,还要这个国干什么?”
白衣女子咬噬着嘴唇默不作声。
看着楚楚动人的女子,老六实在不忍责怪她什么,轻轻拍拍她的胳膊说道:“这次不是不去看大哥,只是没想到会碰上赵涵,事出紧急才连夜走了!”
“哦!”女子应了一声,心头仿佛一块悬着的石头落了下去,说道:“也是,想来你们不知道赵涵在新郑,所以才和郑先生出来,想提醒一声,没想到你们已经……”
似是看出柔弱女子的心思,老六说道:“他肯出来,就是已经准备好了,我之前也担心,但是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
“哦,对了,他送你的!”
老六自怀中小心的掏出一方白布包裹递到了元太一手里。
女子接过白布时,敏锐的感觉到里面的东西,不由的:
手颤动。
心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