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世界旅行不像看上去那么美好,只是在你从所有炎热和狼狈中归来之后,你忘记了所受的折磨,回忆着看见过的不可思议的景色,它才是美好的。——凯鲁亚克
只听“咣当”一声,门被重重的关上了。门外,刘伟捂着自己刚被打疼的脸,眼睛红的像火烧云。雨不大不小,落在他的身上,也落了他一脸,所以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哭,可是心里的难过,总是瞒不住的。门内,父亲的手还在因为刚才打在了儿子的脸上而颤抖。刘伟的母亲焦急的望着窗外用责怪的语气说:“他爸,平时你骂他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你怎么能打他呢,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这样,唉,不行,我得去找他。”说着便要往出走,刚拉住门把,就被父亲制止了,“找什么找,那么大的人了,还能丢了不成,让他一个人好好想想!”母亲还要说什么,却只是提了口气,又咽了回去,焦急地张望着窗外。父亲独自坐在书桌前,回想着刚才那一幕,那一巴掌是打在了儿子的脸上了,可他就不痛了吗?从小到大,儿子都是他们的掌中宝,但他也知道,孩子不能惯着,否则就是害了他。这些年他最多也就是嘴上批评一下,可从来都没有打过儿子。今天,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当儿子用一种他完全陌生的眼神说“你们不就是想让我挣钱将来赡养你们吗,我现在就去赚钱啊,何必要等到大学毕业”的时候,他的手便不受控制的打了上去,做父母的良苦用心,却被儿子说的那么不堪,他实在是忍受不了。如果儿子那么想,那他这个做父亲的岂不是很失败,想到这儿他觉得刚才那一巴掌没有打错。外面的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刘伟在街上淋了好一阵子,他决定了,一会回去就和他们说,明天就去打工,他不信,不上学还挣不了钱了。
其实刘伟从小学到初中学习都是名列前茅的,可上了高中,就渐渐的对学习产生了厌烦之感,每次睁开朦胧睡眼偷偷跑到校门口买早饭的时候,他都特别羡慕外面的人,那些早就工作了的人。他觉得这扇铁栅栏围住了他的自由,也围住了他出去闯荡的机会。他甚至羡慕那些卖煎饼果子的人,光是一早上就要挣多少钱啊!每当他这样想着,就越发的讨厌学习,讨厌学校。有一次他和初中的朋友打电话,朋友告诉他自己正在一家餐厅当服务生,可是经理说过几天就升他为服务组的组长,他现在工资两千,升了职就可以拿到四千了。说不定以后能当个经理呢!朋友在电话那头说的兴高采烈,刘伟却是既羡慕嫉妒,又痛恨自己不能马上出去挣钱,却还呆在这如同监狱一般的地方花钱。所以他对别人视如改变命运的高考一点都没有上心,尽管父母老师一再督促,他还是以刚上三本线的分数结束了高中,然而父母并没有因为他考了三本而放弃,依然想让他继续读下去,可刘伟不愿意了,他好不容易摆脱了学校怎么可能再进去呢。所以他和父亲的争执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刘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母亲看到他浑身湿淋淋的样子,赶紧为他准备了换洗的衣服,怕他感冒还熬了姜汤水,他喝了几口对父亲说,“我明天就去打工,希望你们同意。”说是征求同意其实他早就做好了打算,父亲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反对,“你只要知道这是你自己作出的决定,对你的决定负责就行了,毕竟,你该长大了。”,“恩,我知道。”他想他一定会对自己的话负责,一定会向父亲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这一夜,父亲无眠,事实上他再打一个赌,并且相信自己会赢。母亲一夜无眠,她只是担心从没有外出过的儿子要怎么照顾好自己。刘伟亦无眠,他得为自己的首个工作做一个规划,毕竟天一亮,一切就要靠自己了。
将近十个小时的车程,刘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c城,选择这里是因为之前给他打过电话的初中朋友就在c城工作,他初来乍到,应该找个熟人来认识一下这里,对找工作也有帮助。他是来了才给朋友打电话的,朋友在电话里显得异常吃惊,但还是决定晚上请他吃饭。他们是在大排档吃的晚饭,他向朋友说出了自己对他的羡慕嫉妒,并且说出了自己的理想抱负,那天他说了很多,他的不自由,他对学校的厌恶,他所有没有和父母老师说过的话都一股脑儿的倾吐给了朋友。当然他不忘给朋友说希望能够帮助他找到一个好工作。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他仿佛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人终于找到一个懂他的知己,兴奋激动。他醉了,朋友把他送到了旅馆就独自回到了租的地下室。第二天刘伟睁开眼睛,酒意还没有消退,至少他的头还很疼,他开始回忆昨天晚上的事儿,因为好像没有一点记忆。于是他准备给朋友打个电话问一下,刚拿到手机就发现了一条未读短信,是朋友发过来的。他点开后认真的从头到尾读:刘伟,首先要说声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并不是给你说的那样过得那么好,我没有被升职,我依然还只是个小小的员工,我甚至后悔自己没有继续读书,可是我不能再重头来过,但是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并不想表现的那么不堪,不想让你嘲笑我,也许是那仅有的可怜的自尊心作祟吧,所以我骗了你,可是我没想到,你会羡慕我,你会因为我说的话而放弃了大学而选择这样的生活。我虽然有自尊,可我不想因此而害了你,我现在住的地下室,阴冷潮湿,可是没办法。你看,这就是我的生活。所以作为好朋友,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去复读,考上好的大学。短信就像是一颗炸弹一样,把刘伟心中的城堡炸得粉粹,自己一直以来的“榜样”就这样烟消云散了,他自嘲的笑了,现在的他是进退维谷,家肯定是不能回的,不如就自己闯一闯吧。他拿出了母亲在他临走前塞给他的两千块钱,他还记得当时母亲说“过得不好就回来啊,别一个人硬撑着,你父亲其实是很爱你的。”他当时可没有想过要回去,所以,现在也不能想。于是他开始穿衣服洗漱出门找工作。工作的难找,他之前是没有体会过的,稍微体面点的要求学历高,不要求学历的都是苦力活,一天下来,他觉得只有一个火锅店的服务生还算可以考虑。
上班的第一天,他就因为打碎一个酒瓶赔了好多钱,但是他还是想要坚持住。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除了整天累的倒头就睡,他没有任何收获,住的旅店虽然便宜,可再便宜也要交钱,加上每天必不可少的三顿饭,他实在是所剩无几。想着想着他就累得睡着了,总是如此。有一天,店里来了一伙大学生他们有说有笑的坐在一起,刘伟看到,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如果他现在也上大学,是不是也会和一群的朋友在一起。他还没有被自己的想法惊讶到,就被老板吃了火药的声音吓醒了,“还不赶快招呼,发什么呆啊!”于是他开始为他们服务。那天晚上刘伟没有像往常一样倒头就睡,他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地天花板想着学校的种种,想起父亲失望的眼神,母亲担忧的话语,他哭了,无声的哭泣,只有那晚的夜看见了他的眼泪。
昼夜交替,又一次昼取代了夜,照亮了大地,照亮了人们脚下的路,照醒了那些睡眼惺忪的人们,照清了那些迷茫的人生。刘伟坚定的拿出了手机,拨打了父亲的号码。这一次是他输了,不,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