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17岁那年,经人介绍认识了爷爷,爷爷对奶奶一见钟情,头一回去奶奶家,就厚脸皮地主动留下来吃饭。
那天中午家人刚好不在,奶奶是家中的小女儿,从没做过饭,她说“我不会”,想借此打发爷爷走,爷爷继续厚脸皮“你随便弄点,你做啥我都吃。”
于是,奶奶拿前一天剩下的红薯丝和米饭,给爷爷做了个炒饭,炒糊了,又黑又硬,像一团锅巴,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份“黑暗料理”,爷爷居然傻呵呵地把它吃了个精光,奶奶笑了,他们的事儿也就这样成了。
奶奶嫁进门后,仍旧不会做饭,不是懒,而是厨艺不错的爷爷把做饭的事全给揽下来了,奶奶专心当她的人民教师,穿裙子,梳辫子,在本子上抄歌词,教爷爷听不懂的“洋鬼子”英语,两手不沾阳春水,像一个已婚少女。现在的奶奶,写的一手秀气字,绣的一手漂亮花,唯独不会做饭,对于一个优秀的文艺老太来说,这似乎有点美中不足,但一个女人,能够一辈子都保持不会做饭,该是多么让人羡慕的福气。
02
奶奶的抽屉里保存着一只古老的手表带,那是她跟爷爷的小秘密。在爷爷奶奶那个年代,手表可是大物件,一般家庭没有。有一年,爷爷得了单位的先进,听说会奖励一只手表,可把他乐坏了,因为他知道,奶奶一直想要一只。
回家之后,爷爷把这个喜讯告诉了奶奶。奶奶很开心,转念想想又补充道“你奖励的那只,肯定是男式手表吧,能不能跟单位说说,换一只女式的?”爷爷说应该没问题。
去单位上提起这个事,同事说,这批先进名单里,刚好没有女同志,所以全部都是男式手表,换不了。
爷爷懊恼之际,同事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去买一根女式的手表带,表芯一换就可以了,手表带跟手表比起来,可是便宜不少呢。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心急的爷爷,当天就去商店挑了一个女式手表带,花了他不少钱,现在就等上头把那只手表发下来了。发手表的那天,爷爷蒙了,那并不是平常见的通俗款式,那种手表是表芯表带一体式的,无法拆卸,这下手表带白买了。爷爷只好把那“一只半”手表带回家,跟奶奶道歉,请奶奶勉强收下那块男式手表。
看到犯错小孩般的爷爷,奶奶却噗呲一声笑了,她拿来针线,把没有表芯的那根女式手表带连接好,戴到自己手上,然后转了个方向,让空出的表芯位置朝下,伸出手对爷爷说“喏,你看,这样咱们两个人都有手表了。”
奶奶跟我讲起这个故事时,忍不住笑道“后来还真有人问我时间,我只好装糊涂地抬手看表,说:哎呀,我的表芯不见了。”逗得我也咯咯地笑。
我曾经很严肃地问过我爸,“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混过黑社会?”我为什么这样问呢,因为爷爷有两颗金属门牙,我不太清楚那是什么金属,总之是银色的。这两颗金属门牙让爷爷看起来有些凶悍,我的儿时玩伴一度因为我爷爷在家,而拒绝上门找我玩耍。
爸说“你爷爷摔掉门牙这事儿,按理来说,得怪我。”奶奶生爸爸的那晚,没有什么前兆,爷爷正好因为工作在单位过夜。听人捎信说奶奶生了,爷爷摸着夜路就往家里奔,因为走太快没看清路,一头栽进河沟里,当场就磕掉了两颗门牙。爷爷也没空顾及那么多,捂着嘴巴就接着赶回家了,回到家,奶奶已经睡了,满口是血的爷爷顾不上擦洗,抱起胖乎乎的我爸看了又看,又哭又笑,开心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