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声幽幽,从山上远远传来。
夏青抬头,发现一转眼功夫,老掌柜就到了半山。看上去脚步也不快,速度却是惊人,仿佛缩地成寸一步迈出就是上百米,腾云驾雾般渐行渐远。
“这老头,走得可真快!”
夏青把竹叶舟收起来,想要快步跟上去却怎么都快不起来,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痕。老掌柜要是来晚一步,恐怕就真要死在笔架山下了。
回想一下叶半天的恐怖和当时的凶险,夏青心有余悸打了个哆嗦,吃力地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客栈,随意换了件衣服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他实在太累了,真的身心疲惫。本来,这时候是应该盘腿坐下去修炼的,但实在坚持不住了。
驾驭星河方舟离开观海星宫,就已经消耗了巨量的元力;
误入仙国时代的归宾镇,撞见成为飘渺仙子之前的少女梦璃,更是让他身体和心理上都承受了巨大的冲击;
在山脚下和叶半天等人的激战,把他体内最后一丝力量都榨光了。
房间内静悄悄的,一缕缕鲜血从夏青刚换的衣服内渗出来,夏青却什么都不知道,睡得沉沉的。这次外出,真真确确伤到了元气,能活着回到客栈就已经是运气。
唉!
老掌柜幽幽一声叹息,悄无声息地来到夏青床前,上下打量一会摇了摇头,伸手在夏青身上推拿起来,一寸一寸地按摩夏青的肌肉和骨头。很快,老掌柜头上就冒出袅袅烟雾。
“连生死境都还没突破,就强行炼化、驾驭星河方舟,真是无知无畏!一旦宝藏空间彻底崩溃坍塌,有天大的神通也完了。”
“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的事情,就让其彻底消失好了,总有人给仙国招魂,让古老的星河方舟重现人间,让人世间再次腥风血雨。唉,这又是何必。”
老掌柜摇头,磅礴精纯的本命元力一点一点地渗入到夏青体内,修复后者破损的筋骨、内脏和宝藏空间。慢慢地,就连虚弱的心火都渐渐恢复如初,甚至比原来更加强盛。
“啧啧,有意思,圣火、仙火、魔火和妖火竟然融为一体,从未有过如此独特的体质和命格,有意思……”
老掌柜一边给夏青疗伤,一边仔细观察夏青体内的四团心火。良久,在房间内点上三柱檀香,这才关上房门悄悄离去。这是三根安神香,可以让人更好地入眠。后院厢房内,一年到头叮叮作响的打铁声不知什么时候也停了下来,鲁疯子似乎也知道夏青需要休息,放下钉子出门狩猎去了。
夏青睡得很沉,这一睡就是整整七天,当他睁开眼睛醒来时,外面黑乎乎的毒雾翻滚。
夏青站起来,意外地发现身上的伤口全都愈合了,甚至功力似乎更加精湛了。不用刻意施展赵大嘴传授的万古长夜惊鸿拳,随意一拳都是呼呼作响,拳风隐隐给人惊雷声的感觉。体内元力波动澎湃有力,宝藏空间依稀分成了三部分,命格宝藏悬在空中,元神端坐在里面;上方弥漫着无边无际的灰雾,灰雾中隐约宫殿林立,如同传说中的天堂;命格宝藏下方,一片漆黑如同一个无底深渊,似乎光线都能吞灭。
“咦……”
夏青意外,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忐忑。按修炼者的常识,这是即将突破到生死境的迹象,到时候,命格宝藏将彻底成形。往上,可以节节攀升,直到有一天登上传说中的天堂;往下,则坠入地狱深渊!对修炼者来说,生死境可以说是真正的分水岭!
夏青仔细感应宝藏空间的变化,越来越惊讶。
“要么生,要么死,不在奋斗自强中永生,就在沉沦中毁灭!”
“我在地狱中仰望天堂。”
夏青呢喃,对修炼和人生的参悟上了一个台阶。
每个人都身处红尘浊世中,独自一人住在荒山野岭也是一样,没法真正跳出世俗世界。普通人一辈子都没办法,只能随波逐流,只有修炼中人才多了一条路。
对修炼者来说,宝藏空间就是世俗世界,不断地修炼进阶,就是为了离头上的天堂近一点,直至有一天进入天堂,跳出世俗世界;修炼没有起色,又或者犯了什么大错,就要坠入下方的地狱深渊。人生是这样,修炼也一样,不进则退。
夏青顿悟,从修炼散发到人生,生平经历一幕幕地浮现在脑海;然后,又从人生浓缩到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