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苏换这里时，她正和非燕在后院嘻嘻哈哈晾晒被褥，蛐蛐一股脑把话说完时，她懵了懵，"遇上了胡人军队？死了三个人？"</p>
蛐蛐跺了跺脚，眼圈微红转身就跑。</p>
晾晒被褥的架子轰然倒塌。</p>
苏换从被褥上踩过，跟着蛐蛐跑出去。</p>
非燕大喊着追去，"四姐姐等等我！"</p>
前门大街上熙攘如常，苏换只觉得天在晃地在摇，眼前模模糊糊，看什么都晕，耳边只嗡嗡响：死了三个人，死了三个人，死了三个人...</p>
谁死了？</p>
这日天色还算好，青天白日云淡。苏换冲进堂子里就喊，"霍安！霍安！霍安！"</p>
走马的人，不少是年轻力壮的男子，像蔡襄永荣这样孤家寡人的，不在少数，但总归还是有成亲生子的。</p>
这番死去的三个人，有两人都还是孤身，可那老五却是有妻有女的，他那妻抱了小女儿赶来，一见尸身，就昏倒在地，不足周岁的小女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孟先生让其他人的家眷去抚慰，一派焦头烂额。</p>
蔡襄坐在那里，憔悴而沉默。</p>
三具黑漆棺材已买回堂子，霍安正准备和永荣搭个手，将已换上寿衣的三具尸身搬进棺材里，猛然听得苏姑娘焦急的声音，赶紧拨开人群，走了出去。</p>
苏换从中堂一路飞跑进来，远远看见一群人交头接耳叹息抹泪，脚下就软，被门槛一绊，差点又跌个狗吃屎。</p>
非燕欣喜大喊，"安哥！"</p>
她抬头看去。</p>
霍安正好手好脚向她快步走来，她跑两步扑过去，紧紧抱住他，只觉得这怀抱还是暖的，顿时高兴得大哭，"霍安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p>
人群里，那年轻寡妻清醒过来，猛然爆发出一声凄长嘶哭，吓得苏换一抖。</p>
但人死终归是不能复生的。</p>
苏换拉着非燕，抖抖索索缩在一旁，惊惧地看着那寡妻孤女坐在那里痛哭失声。</p>
霍安和永荣，默默将尸身抬进棺材里。</p>
蔡襄抬起头来想说话，却一怔，目色穿过人群，见着堂子大门口立了一条人影，身姿俏丽，坐在马上，远远看过来。</p>
他想站起来，左脚落地却痛，那人影一晃，没了。</p>
按照帮里规矩，死人该安葬的安葬，家眷该安抚的安抚，孟先生让人拨了银两，命人分头去做事了。</p>
入马帮的人都签生死状，这在保宁马帮是规矩，马帮死人不算常事，但也绝对不稀奇，所以也没什么好闹的，天黑后堂子就静下来了。</p>
苏换这时才得知，原来霍安入马帮，背着她签了生死状的，当下觉得冷汗顺着背脊冒。</p>
终于忙完一切，回到家，苏换一言不发，去厨房煮了一盆肉丝面。</p>
霍安埋头吃得稀里呼噜。</p>
非燕扒拉了一小碗，很乖觉地回房睡觉了。</p>
苏换烧了一大桶热水，霍安整个泡在热水里时，才真正觉得回魂。</p>
他靠在木桶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子，听着关门声传来，脚步微微，也没回头。</p>
苏换坐在小木凳上，挽起衣袖，右手伸进热水里，捞起一块抹布，慢慢给霍安抹肩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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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