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她像条哈巴狗跟在莫文洋后面走远了，一时面面相觑，捉不清这两人是怎么回事。</p>
瘟神总算走了，两爷跟围在桌边的干部们说话，说明各自任务。</p>
君爷先和妹婿说：“子业带个队，和你这一班一块走。”</p>
“行。”蒋大少知道大舅子需要留守阵地指挥大局，点头。</p>
“文生你留下来，至于孝义你和我一块走。”姚爷对另两人说。</p>
“我呢？”高大帅指向自己。</p>
“你和他们一起去，看着点。”君爷道。</p>
高大帅吊儿郎当的神情收敛起来，看着点，爷这句话，俨然暗指谍影重重。</p>
吃完早餐，各队收拾好行当，准备出发。</p>
姚爷找到了徐美琳，问：“常云曦走了吗？”</p>
吃早餐时，就没有看见她的身影了，只能看见温浩雪，不禁让人生疑。</p>
“常小姐自己说吃了早餐走了。”徐美琳说，“但她说会开车回来接同事一块走。”</p>
姚爷听到她说自己吃了早餐十足怀疑，锁眉，道：“如果你让人看见她回来，和她交代一声，如果她在这地方呆的时间长，最好回来到这里换一次药，不然等回去太长时间，伤口又会恶化了。”</p>
徐美琳点点头，因着自己也要随姚爷的队伍出发，将这事委托给了另一个同事。</p>
范淑霞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稀奇地说：“姚科好像对常小姐挺关心的。”</p>
姚爷是个温柔性子，但不代表对什么人都无条件关心，实际情况是，姚爷基本对女同志拒谢而远之。因此单位里那么多单身女同胞，没人敢对姚爷起非分之想。以前不是没有勇士倒追姚爷，只是姚爷心肠够狠手段够辣，二话不说直接把人调走。</p>
若姚爷哪天关心上哪个未婚女人，绝对是可以登上报纸的。</p>
“这个，不清楚。”徐美琳聪慧地保持中立态度。</p>
毕竟这事挺复杂的，据她听人家说，这个常云曦的来历还有些不简单。</p>
常云曦找到王司机，两人检查完物资，确认了没有问题后，急急忙忙出发了。</p>
开到部队驻扎地，那时徐美琳等人都已走了。常云曦随便找到一个站岗的军人，表明说是要找温浩雪。叫这温浩雪站在门口等，可明显温浩雪怕被太阳晒，找了个阴凉地方乘凉，心里回忆莫文洋今早请自己吃的那碗面条，只觉得是她人生里最甜的一碗面。</p>
好不容易寻找到温浩雪藏躲的地方，常云曦叉着腰，有些闷气了，但尽可能忍着，谁让都是同事，道：“快走吧，时间很紧。今天办完事要争取回去的。”</p>
今天弄完就要回去？温浩雪一愣，这可不行，莫文洋要在这里呆好几天呢，而且，这块地方自从早上一碗面后，让她认定了是个福地，能促进她和莫文洋的关系，说什么都不能急着走。</p>
她跟在常云曦后面，使劲儿绞尽脑汁。</p>
快走到面包车旁时，一个女军人跑了过来，这是被徐美琳吩咐了的同事，看到了常云曦所以过来转告姚爷的话。</p>
说是要让她过来换药，常云曦看了下自己那只受伤的小指，直接摆了摆谢绝了好意：“不用了，我们今晚就回去了。”</p>
温浩雪把这事给记住了。</p>
两人坐上面包车，王司机开着车，驶进乡落，找到设在穷乡僻野中的一个小学，联系上里面的老师，给孩子们分发衣物和文具用品。之后，还有一些奶粉，是要送到几个乡里的乡政府，让乡政府组织分给村里的孕妇。</p>
忙着这些事，他们中午只来得及在一个老乡家里拿到几个烙饼充饥，喝着矿泉水，到后来是连口水都没有的喝。对城里娇生惯养大的人，没法想象这种日子。温浩雪都不知道他们两人怎么熬出来的。王司机倒也算了，平常自己有工作，听说一年一两回来帮助协会干这种事，就很了不起了。常云曦是那种长年累月在协会里干的，几乎每个月都要这样出一趟远行的。</p>
“我走不动了。”温浩雪干脆坐在了山路上，一步都不肯走，除非有人拿轿子来抬她。</p>
“老王，歇一歇。”常云曦只好走回来，叫停在前面走的老王。</p>
老王发起了牢骚：“都快四点了，再不走，天黑了怎么下山？”</p>
常云曦没有想到一段路会走这么久，村民都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能到达，他们现在三个人都走了一个半小时还见不到设在山腰里的卫生所。主要是，如果她和老王保持的速度去走，肯定不用一个小时，但是有温浩雪在，一切计划又被打乱了。</p>
“你是不是从不运动的？”老王知道问题症结在谁身上，朝温浩雪发起了质疑。</p>
温浩雪一听不高兴了，她这是来做免费苦力的，不夸她两句还埋怨她，像什么话，一生气，将背上背的包囊卸了下来：“你们不称称这东西有多重，叫我一个女人，连水都不带，背这东西上山，不是想折磨死我吗？”</p>
“你——”老王听她耍赖还有理说，气得头顶生烟，想骂她两句。</p>
常云曦拦住老王，在这半路闹矛盾可不是什么好事，出了意外谁都没法负责，她苦口劝起了温浩雪：“这样，我给你弄根木棍，当行走杖，你拿着好走一点。”一边说，一边推老王帮忙弄根木棍。</p>
老王气哼：“要不是常干事为你说话。”</p>
这话即是常云曦是好人她是坏人了，也不想想，要是没有她再背这样一包东西，他们能完成任务？温浩雪一股脑子委屈，加上又疲又累，使起了疯劲，拽起那背包东西，走到路边。</p>
“你做什么！”常云曦见到，冲上去拽住她。</p>
“他不是说没有我也没有关系吗？”温浩雪懒洋洋地一笑，把手里的背包往路边的山坡底下做出抛物的姿态。她这只是佯装，打算气气他们。</p>
可没想到背包太重，在她拎起抛出去时立马脱开了她的手，没能抓回来。她吓了一跳，赶紧伸出手去抓包。一刹那，身体前倾过头，和着包一起坠下了坡。常云曦因为拽着她，事发突然没法站稳，一块被她拉了下去。</p>
见她们两个一瞬间滚下了滑坡，老王傻了眼，冲到路边，就想跳下去救人。细一想不对，这会儿他跳下去是一块遇难，当务之急，是该去搬救兵找工具救人。</p>
温浩雪在滑坡上滚着，发出啊啊啊的尖叫。最终身体嘭，撞上了一棵树干，总算停了下来。她感觉自己心脏都停了，这一刻经历了生死关头，她哇都能哭出来，动都不敢动。</p>
常云曦这时已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爬了起来，并且眼睛在落力寻找能重新爬上去的路。听到温浩雪抽泣的声音，她眉皱，斥：“不要哭！”</p>
“我哭一哭还不行吗？”温浩雪朝她瞪眼。</p>
“你哭会耗尽你的力气，你等会儿怎么爬上去？”常云曦道，“你还要不要你这条命。”</p>
温浩雪蓦地止住了哭声，皱着眉看着她那张说不清什么感觉的面孔，总觉得这女人很怪，说冷漠又不像，但确实极少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如此的冷静，让人感觉她好像经历过类似的困境似的。</p>
“老王走了吧？”抬头，看到上面没人，温浩雪又想哭了，“他倒好，看我们遇难了自己一个人逃之夭夭。”</p>
“别胡说。”常云曦真不知道她脑袋怎么想的，和她说句话都觉费力，却不得不说，“老王这是去找人来救我们呢。”</p>
“他去找人？要是找不到人怎么办？要是我们在这里呆到天黑了怎么办？这里会不会有狼有老虎？”温浩雪想到自己会露尸野外被野兽拿来当食物，手脚冰寒发抖。</p>
原来当志愿者不是这么好当的，要拿命换的，怪不得叫做志愿者。她之前都没有这个觉悟的，死的也太不值了。</p>
常云曦只觉得她的想象力过于丰富，道：“死了的话都没有感觉，再说，人还不是吃动物的肉。”</p>
温浩雪听了她的话，像瞪着外星人一样看着她：“有没有人说你不是地球人是火星人？”</p>
“我觉得你才是火星人。”常云曦十分淡定地说。</p>
温浩雪突然意识到这女人其实很毒舌，于是咬着唇老半天没有继续开口了。</p>
常云曦很庆幸她没有像麻雀一样叽喳了，不然两个人这样说话会口干得更快，体内水分流失会进一步带走力气。</p>
过了不知多久，顶上传来了脚步声。</p>
“在这个地方！”是老王的声音。</p>
温浩雪激动地喊：“老王！你不能不救我们，不然我们化成鬼都会缠死你的！”</p>
老王真是恨不得跳下去掐死她。</p>
人影靠近，她们两人能看清楚到了老王搬来的救兵，其中，姚爷的身影到哪里都是瞩目。</p>
一条救命绳索抛了下来。常云曦抓住，让温浩雪先抓着绳索往上爬。但温浩雪从没有练过攀登项目，加上坡上全是沙，鞋子站不住，使得老半天爬不上去。常云曦用双手托住她屁股底下，把她往上推。好不容易将她推高了一截得以顺利踏到比较踏实的地方，自己却是一个趔趄，往后退时刚好又踩到滑沙，瞬间再度下滑。</p>
“常干事！”上面老王拼了命地喊。</p>
常云曦再掉下去时，手抓住了一根树枝，但是已经没有力气能自己爬上来了。悬在半空甚是危险。</p>
“你留在这里！”姚爷一把挡住老王，他们接到老王的求助时，当时只有三个人，因此一并来了。现在，陈孝义和另一个兵在拉温浩雪，只能他下去了。</p>
陈孝义见他纵身一跳，从山坡上滑下去，惊喊：“姚科！”</p>
再怎么说，姚爷是指挥官，不到非常时刻不应该是第一个跳下去救人。</p>
姚爷这一跳，先滑到了她们两人本来站的位置。听见陈孝义在上面喊，他先吩咐他们别鲁莽行事，道：“你们再去叫些人。天快黑了。”</p>
老王立马再跑回去搬救兵。陈孝义和另个兵，使劲全力拉温浩雪上来。</p>
姚爷这时走到了常云曦滑落的地方，一手抓住树干，一手伸到底下向常云曦伸出手。在这会儿，常云曦哪还顾得上他是不是好心坏心的，一只手继续抓树枝借力，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握住他伸出的手。</p>
他的力气挺大的，抓住她的手把她向上一提，她的身体立马升了半截，脚底再借力踩着沙块，总算爬了上来。一时站不稳她要跌倒，他伸手扶她，她就此把头靠了他肩膀上喘了口大气。</p>
感觉到她身体都在打颤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力气再爬，他眉头锁成了疙瘩状。</p>
此时温浩雪到达了顶上安全地带，救命绳索再次放了下来准备拉他们两人上去。</p>
常云曦想都没想，伸手去抓绳子，再度往上爬，她的动作，明显比温浩雪利索多了。可是，刚爬到三分之一，上面陈孝义突然大喊一声：“先下去！”</p>
怎么回事？</p>
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的常云曦，骤然是听见“嚓”，紧接她抓的绳索失去了提力，她随之整个人从半空落下。</p>
原来那绳是老乡家里普通的绳，拉温浩雪时已经经受了磨难，到她这里，俨然是承受不住拉力了，骤然从中间开裂。</p>
常云曦往下掉，这回掉的比前两次都要可怕，因为是全身后仰着往下掉，她根本看不清状况，心里的失慌，明明白白告诉她，她这一落，只要头先着地，她是必死无疑了。</p>
死亡濒临的那一瞬间，这种感觉她不是没有过的。记得那一次，有个人，垫到她身后，用自己的命顶了她一命。</p>
在这次她再度往下落，落下去却是再次先碰到一个肉体时，她喉咙里脱声：“不！”</p>
她承受不起了，再也承受不起有个人为她这么做了。她两只手抓着，拼命抓着，想把那人推开，或是抓住其它东西。</p>
两只强有力的胳膊是将她一抱，捆住了她乱腾的两只手，犹如铁壁铜墙，接着与她一起，从山坡上一路滚了下去，直滚到顶上的人，全然看不见他们的影子。</p>
陈孝义只觉一阵凉气，从脚底嗖的流窜到了全身。其他人全部一样只张大眼珠子，惊恐地望着下面黑漆漆看不见的地方。</p>
姚爷出事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到了镇里君爷办公的地方。</p>
“你说什么？”与君爷在一块的所有军人全部腾地站起来。</p>
传达消息的兵也很焦急，急得把军帽摘下来捏在手心里：“和常云曦一起落下去的。现在，高大帅带着其它的人马前去救援了。乡里也发动了村民，但现在天色黑了，怕不好找。”</p>
嘭！</p>
君爷两只掌心拍在桌上。</p>
赵文生扶下眼镜，要其他人全部先各回各的岗位，等指挥部先商量怎么办再做行动。他这会其实心里也急，但知道越急越会坏事。看到君爷一刻的脸色像是要随时冲出去，忙先按住对方的肩头，道：“别急，别急，姚科经历的风浪多着呢，肯定能化险为夷的。”</p>
君爷狠狠吸口气再吐出来。</p>
再有人来报：“蒋中校和他的人，说逮到了异常信号。”（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