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p>
没说你妈妈，直接说妈妈？</p>
沈佳音眼中快速闪过的一道光，庄如玉并没有察觉。</p>
“妈妈她，或许有许多的原因糅合在一起。”沈佳音并不打算在别人面前随意去评价华妙冰。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家人，她都不会这么做。因为那是一个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女人。无论埋怨，或是其它，都是她和华妙冰之间的事。</p>
听完她这句话，庄如玉在脸上微微划过一抹惊讶。</p>
沈佳音看起来好像很小，但是，做起事说起话来，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稳当和可靠。</p>
姚爷站在客厅里面给她们倒水，房间里，断断续续传出来的一些交谈声，让他都不由微微地拧了眉。</p>
叶长问的电话，终于通了，看到了他打过的号码，拨了回来问他。</p>
“姚科，有事吗？”</p>
有事？！</p>
姚爷嘴角一翘，毫不客气：“你竟敢问我有没有事？你把你老婆当包袱扔给我老婆是不是？”</p>
叶长问听见他这口气，紧张了，在对面或许都额头冒出了汗，解释说：“我刚是接到电话去了趟军区，通话屏蔽。所以如玉可能没能联系上我。我现在马上过去。如玉是在你家吗？你家是在——”</p>
“我没有搬家，陆队对面。”姚爷道。</p>
叶长问挂了电话，以最后的声音来判断，是匆忙跑下楼去开车了。</p>
姚爷将斟满的牛奶杯子端进房里。</p>
两个女人一人接过一杯他冲的杏仁露。</p>
庄如玉由于真的渴，急抿了一口，应该是超市买的小包装冲的，但牌子不错，不甜不腻，刚刚好。姚爷或许不会做饭，但是，买起东西来，一道一道的，是老手，比会做饭的老婆强。</p>
沈佳音摸着牛奶杯，没急着喝，问他：“你呢？”</p>
这丫头，整天只关心他吃不吃得饱喝不喝得好。</p>
伸手柔情脉脉往她脸蛋一摸，道：“我能饿着我自己吗？你喝你的。”</p>
当着庄如玉的面，沈佳音不好和他较劲，低下头，小口抿起了杏仁露。</p>
好好喝。</p>
这是他冲的。</p>
她知道，他冲的牛奶咖啡也忒好喝。虽然都是从超市买的速成，但是他很会买，知道哪种好喝，这点他就不行了。再说，是他冲给她喝的，只要一想到这，难喝的都变成好喝了。</p>
热腾腾的热气，熏的她一张脸都染上了绯红。</p>
他拂开她额前的头发，看见都冒出了汗，拿条纸巾给她擦了擦，说：“慢点喝。是不是饿了？”</p>
见她小头没点也没有摇头否认，他当她是默认了，咬咬牙齿继续说：“叶长问打电话过来了，说来接人。我让他请客，看他害我老婆被牵连，给饿到肚子了。”</p>
沈佳音听了老公后面这话：额。</p>
人家老婆在现场听着呢。</p>
庄如玉看着姚爷，本来眸子有些冷漠的冰，再听到后来姚爷索要起了赔偿，微微翘起嘴角，微笑道；“没问题。长问来了，我叫他让大厨炒菜直接送这里来。天太冷了，去外面吃不划算，不如请大厨直接送菜。”</p>
姚爷听了她这话，眉梢微提，笑：“有你姑奶奶这一句，我也就不信叶长问会不答应。”</p>
沈佳音听他们一来一回是把玩笑话变成了真，喉咙里咽了口水，感觉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也不知为什么老公好像对庄老师，不是很喜欢。不过说回来，能得到她老公喜欢的朋友有几个？数来数去，可能都数不到十个指头。</p>
她老公是完美主义，什么都挑剔。</p>
门铃一响，叶长问到了。</p>
一路飞车，满头大汗，刚进姚爷家的门口，就解掉了大衣扣子和脱掉军帽，一边说：“姚科，听说你这新屋防盗设备很好，有时间给我介绍介绍。”</p>
防盗设备？</p>
他们家里哪时候安装过特殊的防盗设备了？</p>
沈佳音听着都懵了。</p>
见他们小两口一头雾水样，叶长问汗颜了，自己难道拍错了人家的马屁，可人家明明都是这么说的，说姚爷家的防什么设备堪称特种部队水准。不是防盗，是防啥？</p>
回答了他这个疑问的是，和爸爸过来的小包子，在门口探着小脑袋说：“叔叔，叔叔家，装了，隔，隔音的——”</p>
小包子有时候对模糊的东西咬字还不大清楚。</p>
但是，叶长问听出来自己摆了乌龙了，早知道连提都不能提。</p>
姚爷瞪着他，一把脸黑得像天边的乌云。</p>
他姚家的人，果然和叶家的人是八字相克。拍马屁有叶长问这样拍的吗？</p>
在对方家长的瞪视下，叶长问拿手抹了下脸，心里是很想像小包子那样：呜呜！</p>
本想来这一趟好好和姚爷他们打好点关系的，谁让现在他老婆怀孕，要指望姚爷他们帮忙呢。</p>
“你老婆在里面。”姚爷又瞪了他眼。</p>
“行，对不起，对不起，谢谢了！”叶长问手忙脚乱，语无伦次，但是没有忘记这趟最主要的目的老婆和孩子，倏地一溜，溜进了房间里头。</p>
君爷抱着手，倚靠在姚爷家门框上，就是为了看叶长问这个样子。</p>
小包子不管爸爸了，走过来拉沈佳音的小手，于是沈佳音弯下腰，将自己没喝完老公给冲的杏仁露，给小包子喝。</p>
小口吸了一口牛奶杯里的杏仁露，包子脸笑一笑：“好喝。”</p>
“叔叔冲的。”沈佳音告诉包子。</p>
姚爷细哼一声，看着那包子怯生生转过头来，却对他连句谢谢都不敢说，直钻到了他老婆后面去。</p>
包子哪点都好，就是太害羞，胆子小。对熟悉的人，都有时候会怕。</p>
按理来说，君爷和白露那性子都是很大胆的，为敢作敢为的人，不知怎么生了个儿子却是个害羞货。</p>
也怪不得包子对沈佳音那么粘，因为包子不像爸妈，性格倒有点像沈佳音。</p>
伸手，摸了下孩子的冬瓜头，沈佳音自己把牛奶杯里余留的一点全部舔得干干净净。</p>
姚爷在旁看着，心口暖洋洋的。</p>
他老婆很喜欢他冲的杏仁露，这比他拿了奖状还令他高兴。</p>
叶长问进了房间里头，疾步走到了老婆坐着的床边，焦急地问：“对不起我来晚了，如玉，有没有事？”</p>
“没有。是姚科和他太太人好，说在外头等你太冷，把我先接回了家。”庄如玉直接省略了中间过程，说。</p>
叶长问抓住她的手，拧了拧两道剑眉。</p>
庄如玉也没有说话，或许，是不知道说什么话，除了正事。</p>
夫妻两人在房间里，见面各说了一句话，又全闷了。</p>
听客房里安静得好像没人一样。沈佳音都觉奇怪。</p>
姚爷揶揄君爷：“你以前和白露相处，都没有他们这样吧？”</p>
君爷不爱说话，才导致和老婆生活在一起，不会叽叽喳喳像麻雀窝似的。都是有事说有事，没有事不说。开玩笑对君爷来说不合适，开出来的玩笑只能更冷。白大小姐也不是那种幽默人士。但是，叶长问不同，叶长问还是会点小幽默的。怎么就和老婆处的那么冷？</p>
包子拉着沈佳音的小手指问：“听说，那个阿姨，要生小包子？阿姨你呢？”</p>
这包子是不是嫌自己太孤单了，到处问小包子弟弟妹妹。</p>
姚爷眼缝一夹，道：“你不是有姐姐哥哥一大把吗？要弟弟妹妹干嘛？弟弟妹妹和你争宠很好吗？”</p>
再说，包子你要弟弟妹妹不会和自己爸妈要吗？和他老婆要干嘛？</p>
小包子委屈地瘪了小嘴巴。这个叔叔好可怕，每次都针对他。他又没有做错什么。</p>
“他可能觉得当哥哥能威风一些。不被他表姐看低了。”君爷为自己的儿子说话了，“还有，我和白露又不能生第二胎。你这不是存心找茬吗？”</p>
“爸爸。”小包子跑到君爷脚边，抓住爸爸的裤子。</p>
爸爸最好了。</p>
行啦。这父子俩，被他一激后，是越来越甜蜜了，腻死人了。</p>
姚爷拨了拨刘海，伸手搂老婆。</p>
人家有儿子，他有老婆。</p>
“回去吧。”房间里庄如玉终于先开了口，“这里是别人的家。”</p>
“是，是的。”叶长问心不在焉地答道。</p>
虽然这里是别人的家，但是回到自己的家，八成，还是老样子，对他们像是冻结的关系来说没什么区别。庄如玉伸出脚下了床。叶长问帮她拿起大衣，给她穿上。</p>
“你自己开车来的？”庄如玉问。</p>
“是。”</p>
他一而再再而三只会答是或是不是，感觉好像不喜欢和他开口，她也不好再说话了。</p>
夫妻两人沉默着走出了客房。</p>
沈佳音问：“要，要走了吗？”</p>
“是的。”叶长问点了头，还是客套的感谢的话，“我车在下面。我们自己下去就行了。”</p>
“就这样？”姚爷不悦地挑了挑眉。</p>
庄如玉方才记起，和叶长问说：“他们为我忙到现在，没吃饭呢。你打电话让张师傅炒几个菜过来。”</p>
“是这样吗？”叶长问惊奇地叫了声，连忙掏出手机说，“马上马上！张师傅做的菜不错的，是纯正的京味。”</p>
讨到了饭钱，姚爷拉开大门，可以恭请他们走了。</p>
叶长问看着他这模样，都不禁好笑又苦笑，说：“姚科，咱们也算老相识了。”</p>
老相识你个屁。要不是看在自己老婆份上。你们家是老相识，但是老相识起来，就是个个给我添堵不知道多少回了。</p>
姚爷气呼呼的眼珠。</p>
叶长问在喉咙底压住闷了声的笑，带着老婆走出姚爷的住家，走下楼梯。</p>
沈佳音和小包子，一大一小，在门口伸脑袋。</p>
君爷看着他们两个，都像大小复制版，啧啧称奇：“我儿子好像和你老婆挺有缘分。”</p>
“去你的有缘分！把你儿子带回你们家里去。你们家里的货，没必要推销到我们家来。”姚爷眼睛瞪着，一把顺便把小包子推出了自己家门口，像赶鸭子一样赶他们父子回门。</p>
沈佳音伸出五指和小包子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就被老公拉起的屋门挡住。</p>
“走吧，先洗澡。洗完澡，叶长问叫的菜也到了。”姚爷速战速决的口吻说。</p>
“我，我得回学校呢。”沈佳音提醒老公。</p>
“回什么学校？都这么晚了，我和你们大队说一声，有问题去找叶长问！”姚爷推卸责任的手段一流，语速飞快，反正今晚趁机把老婆扣在家里扣定了。</p>
沈佳音见老公都自己一个人决定了，只好眨眨眼。打了电话给郭慧丹说自己今晚不回去了。</p>
郭慧丹只听说她要在家过夜，哦了一声，没说其它，也没怀疑，但是没忘记提醒沈佳音：“明天报告要交上去。你自己在家，刚好问你老公，把报告写好了。”</p>
沈佳音顿然想起作业没做完。挠挠头发，看着家里，她本还想，趁机收拾下屋里。老公是挺爱干净，但她有家务洁癖，回家不抹抹桌子扫扫地，会周身不舒服。何况，她都几天没回家了，更觉得该大扫除一下。</p>
刚好，姚爷拿衣服进浴室前，见到她眼睛往客厅左顾右盼的，眼睛一眯，警告：“沈佳音，你敢晚上在家里做家务？！你信不信我脱了你衣服扔床上去！”</p>
要去拿扫把的手，果断收了回来，在老公严厉的瞪视下，于是拿起郭慧丹刚说的话来搪塞老公：“我没有要做家务，是要写报告，明天要交，你今晚得陪我写完。”</p>
“报告，什么报告？”姚爷问。</p>
“指挥课的作业。”沈佳音认认真真地说，表情一点都没有作假。</p>
“哦，做作业。”姚爷磨了磨牙，嘴角微微一翘，“行，洗完澡，我慢慢告诉你怎么写。”</p>
沈佳音现在对老公的行为举止颇有研究和心得，在看见老公答话轻松眼底闪光，就知道老公有歪主意了。想来想去，赶紧趁老公去洗澡时，自己先把作业做了。</p>
拿出笔记本电脑，马上开机，打开文档，书写。</p>
网上资料也不少，当然，没有学校图书馆的书专业和丰富。</p>
琢磨着怎么写时，沈佳音不自觉咬起了指头。</p>
真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