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心心里头突然咯噔了下，莫非他知道了？</p>
“你和我——”陆征忽然笑了下，“我上次好像说过你，说你做事风格像我爸。我是我爸的儿子，或许你还不太了解我，如果你了解我以后，会发现，其实我像我妈说的，我是很像我爸的。你说，你和我，会不像吗？”</p>
听到他这样的解释之后，杜玉心握紧了手机。</p>
背后忽然叩叩两声敲门，是她哥的声音。</p>
“玉心，睡了吗？我可以进来吗？”</p>
声音传过手机里，似乎对面的陆征，都可以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p>
杜玉心急忙小声挂了电话说：“我有事儿。”</p>
“你忙吧。记得早点休息。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陆征说这话的口气，好像根本不用征询她同意不同意的意见。</p>
杜玉心怔了下时，对面挂断了电话。</p>
杜儒霖听房里没有动静，反而着急了，生怕她出什么事儿，一扭房间门把没有锁，径直从房门外走进来，看着她站在电脑桌面前，担心地走过去看她。</p>
把手机搁在了电脑桌上，杜玉心转回头，对着他，表情淡定：“哥，有事吗？”</p>
有一刻，杜儒霖差点相信了自己母亲刚在外面说的那些话。因为，她怎么能，既然都没有睡觉，应该是把刚才在客厅里所有人说的话全部听进去了，而她的表情竟然能像没事人一样？</p>
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不在意刚才坦白的那一串真相。不在意，岂不是意味着，她心里头从来不把他们这些家人放在心里。毕竟，倘若是他的话，应该是像现在这样一团混乱，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而不是如此的若无其事。</p>
“玉心。”杜儒霖用力地瞅着她的脸，像是要在她脸上挖出些什么东西出来的力度，口齿咬着力说，“你，怎么想的？”</p>
杜玉心没有对着他看，在自己床上坐了下来，说：“哥，你先坐吧。”</p>
“你让我坐？”杜儒霖坐不下，一颗心浮躁到要命，“你怎么就能这么镇定呢？你让我坐，你说你让我坐——”</p>
“哥，不管怎样，我都得叫你一声哥吧，哪怕你不是我亲生的哥哥，可是，你我是有血缘关系的。爸爸妈妈即便不收养我，你也是我哥。”</p>
杜儒霖眨巴一下眼，好像没有听清楚她这话的意思：“你，你说什么，你说，我们两个本来就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那为什么——”</p>
“妈只说了一半的事实。其实事实是，哥记不记得，哥生病的时候，爸妈想捐骨髓，都不合适，如果我和哥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爸妈为何先马上找上我？”</p>
对的。如果杜玉心只是单纯的养女，是外人关系，没有血缘关系，肯定是不会急着找她验骨髓的，要找的话，也该先找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所以，他之前从来没有怀疑到这个份上，是很正常的。</p>
“这样说，你爸妈究竟是谁？”杜儒霖挠了挠脑袋，这会儿坐的下来了，坐在妹妹面前的那把电脑椅上问。</p>
杜玉心苦笑一声，倘若，她真的是养父母从孤儿院里捡回来的，恐怕，她养父母对她的感情，不至于复杂成这样，会相较而言单纯的多了。可实际上不是。正因为这个不是，她是真的与他们有血缘关系的，才让事情变得这样复杂。</p>
这叫做什么？在很多大家族里头，情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人。可见得，所谓血缘牵绊，是那样的薄弱。这里面，远远不止利益牵扯，还有一些复杂的情感因素。</p>
“不好说吗？”听她叹气，杜儒霖不想为难她。</p>
杜玉心摇摇头：“其实，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是爸他一位堂弟的女儿。”</p>
“你亲爸亲妈呢？”</p>
“听说都死了。”</p>
杜儒霖想，自己真不该问，自骂嘴笨，肯定是父母死了，否则，怎么会被他爸妈收养了呢。</p>
“你不好奇吗？”杜玉心忽然抬起头看着杜儒霖。</p>
“你说什么？”杜儒霖问。</p>
“为什么是爸妈收养了我，而不是其他杜家人？”</p>
杜儒霖经她这一说，忽然想起，对，自己父亲，不是独生子，家里有兄弟姐妹一大摞，况且，姓杜的人，也很多，为什么偏偏是他爸收养了杜玉心。</p>
“我其实也不太明白，可能是，当时爸在杜家里经济最好。”杜玉心推测道。</p>
当时，杜家里面，就杜宇因为和蔓蔓合作的关系赚了大钱，正值最风光的时候。杜家是很可能拿这个理由，让杜宇被迫收养了杜玉心。</p>
“是——吗？”杜儒霖对此却表示出稍微的迟疑。</p>
收养孩子，和经济谁家好有很大的关系吗？其实，杜玉心自己的爷爷奶奶当时年纪也不大，能舍得把孩子送到堂亲家养吗？</p>
杜玉心说：“这点，我一样是不清楚的。但是，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治病不要钱。所以——”</p>
钱，真是个太重要的东西了。没有钱给孩子治病，有些人不得不抛弃自己的孩子都有。</p>
杜儒霖心头戈登了下。</p>
对此，杜玉心轻声说：“哥，我是很感激爸妈的，不是他们，我活不到今天。所以，你千万别说爸妈怎样。妈哪怕对我这个女儿，有意见，但是，她说的没错，她把我养到大，在家里最艰难的时候，把我的病都治好了。我可以因此埋怨她吗？”</p>
杜儒霖皱着眉头，要他说，既然他妈都有这个诚心把养女养大治好养女的病，怎么不能把养女当亲生女儿看，非得计较是不是亲生的，这不是自己折磨自己吗？</p>
一只手伸过去，抓住妹妹的手握了下，杜儒霖说：“妈说的话，你别放在心里面。妈她要是气着你了，你可以朝我发火。”</p>
杜玉心愣了会儿，接着感到好笑：“哥，我对你发火，有任何好处吗？”</p>
“怎么没有了？你发火的话，你心里才能舒坦。我就怕你，什么事情都郁闷在心里面。你好像从来不说实话的。”杜儒霖郁闷地说。</p>
杜玉心没有接他这话。</p>
“你休息吧。你病着呢。妈交代的事情，你能做就做，不能做给我做。我和你一样，好歹是上过大学的，受过高等教育的，不是文盲。妈也是大学生，只不过妈是年纪大了现在脑子僵化了，注意力说是在这上面，其实心里烦着其他事情，才没有办好事。”说完这些，杜儒霖走出她房间的时候，顺便把她今天抱来的那些资料全部抱走了。</p>
杜玉心看着他走出房间，很久，没有动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