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穿好衣服时，心跳才平复下来，推开门见着坐在石凳上的篱岚，桃花幽幽飘下落在石桌上，我没忍住狠狠一哆嗦。
篱岚抬头，道：“上神脸色不大好，可是昨夜没睡好？”
我摸摸鼻子，闷声道：“啊，这个么，大约是我睡觉认床，不大习惯睡新床，过些时日习惯了就好。”
篱岚微微皱眉，顷刻露出温和的笑意：“若是实在不习惯，我可以帮上神把床搬到这儿来。”顿了顿，“上神还不大熟悉学堂吧，我带上神逛一圈熟悉一下。”
清晨的风有些凉，夹杂着些许草木的气息。学堂里还没有多少人，只能看见稀稀拉拉几对小鸳鸯在谈情说爱，我心酸地长叹一口气。
这年头，还能不能让单身的神仙好好散个步了。
篱岚忽然顿住脚步，道：“上神有何烦心事？”
我眨眨眼睛，惋惜道：“没什么，不过是触景生情罢了。年轻真好啊，多有活力啊。”还能肆无忌惮地谈恋爱。
走了几步，篱岚还愣在原地。他面上流露出不解，抿了抿唇没说话，之后他也只是把该说的说了，一句废话也没有。
逛完整个学堂，我忍不主问道：“篱岚，你方才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他笑了笑，答得言简意赅：“没有。”
我细细打量了一番，恳切道：“有什么话别憋在肚子里不说，憋坏了很难受的。我当年也是有许多话想说，但我的师父就不许我多说。他那人粗糙，特讨厌有人去烦他，当然也许是他那时候觉得自己太丑了，才不让我说话。后来实在憋得难受，我就和他打了一架。”
篱岚道：“然后呢？”
我想了想，乐呵道：“然后我没打赢，被师父追着打。恰好师母来找师父，就出手把他揍了一顿。师父的腿在滚下山坡的时候断了，手臂也折了，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我就把我想说的不想说的，都说了。等他伤好了，他追着我打了一天。他说……”
许是我停顿得久了些，篱岚接口道：“他说了什么？”
思忖片刻，我斟酌着措辞道：“他说，他从来没见过我这么烦的神仙，简直就是个话唠。”
篱岚颌首应道：“评价中肯。”
一口气堵在胸口，闷闷的，我忧伤道：“有没有人告诉你做神仙要委婉些，说话不能这么直白？”
篱岚语气淡淡：“抱歉。”
年轻人，为何我没有感受到你的歉意！
顾及我一介上神的优良形象，我忍了忍：“无妨，我这人一向气量大，不和小辈多计较。”
篱岚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唇道：“以前我不常说话，没有人告诉我说话直白，何况……诚实是美德不是吗，上神？”
我盯着他良久无言，请问，我可以荼毒仙界正直的小幼苗吗？我好想辣手摧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