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镜子放在石桌上，温声道：“师父之前突然昏倒，这面观尘镜未能及时收回，帝君借用了几日，今日托我还给师父。”
我心里一个咯噔觉得有些不对劲：“借用的几日……为师睡了多久？”
篱岚想了想道：“十天。”
十天说久不久，我略一思索，道：“这十天里为师有没有醒过？”篱岚点点头，我又道，“那为师有没有哪里和往日里不一样，或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篱岚看着我不答话，好一会才摇摇头：“师父是不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可要帝君再来替师父诊脉？”顿了顿，“师父的脸色瞧着不大好，帝君上回留下来一瓶补气血的药，师父要不要吃一颗？”
我心头一暖：“不用了，为师不打紧的，这药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大抵是被之前的事刺激到了，旧病复发过一阵就好。”见篱岚疑惑地看向我，解释道，“为师当年丢了一段记忆，若是被刺激到了会晕倒，晕倒之后的事都记不得。”
默了会，篱岚低声道：“那师父有没有想过把这段记忆找回来，就这样让自己忘了真的好么，万一那段记忆很重要呢？”
“啊，这个么，”我沉吟片刻，笑道，“有时想过，但有时又不想。我曾猜测过自己是怎么把这段记忆丢了的，丢了的记忆有是什么样的，可是越猜越难过，倒还不如把这段记忆真正忘了。不刻意去想就不会难过了，何况，那段记忆有可能是我一辈子都想记起来的。篱岚，你可曾有过一段想遗忘的记忆，那种一辈子都不想记起来的，若是可能希望它没发生过的记忆？”
篱岚垂眸敛目抿着唇，我笑了笑，道：“嗳呀，你作甚摆出一副难过的样子，为师方才唬你呢。记忆这种东西本就容易遗失，时机到了就会想起来了。何况，为师的那段记忆大有可能是被人封印的，兴许是有人不想让为师记得他。毕竟当年得罪了为师，侥幸逃过一劫的人很多，他们自然不希望为师去找他们报仇。”
这话半真半假，安慰的成分居多，想来我也是难得心软，不想见他这副难过的模样。
篱岚勾起唇角露出抹极浅的笑意：“嗯，师父是个有故事的神仙。”
我眉眼弯弯，附和道：“是啊，为师有好多故事，以后找机会讲给你听。嗳，其实故事最多的当属凤华，他的故事为师写了好几个话本都不带重样的，只可惜都被他烧光了。你想不想听，为师可以讲给你听。”
篱岚嗯了一声，将话题一拨：“故事以后再听，师父记不记得前阵子说过要打造一把绝世好剑，嗯……师父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我干笑几声，“为师答应过你的嘛，恰好材料也在昆仑找齐了，等明日开始为师就动手铸剑。嗳呀，你要相信为师。”
讲真，若不是篱岚再提起这桩事，我早就把铸剑忘得一干二净了。十数天没练，也不知还能记住多少。我心里有些忐忑，但还要努力维持微笑。
作为一介上神，该有的自信还要有的，便是没有也要装出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