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地盯着她愣怔许久，随后问道：“为何想回去，这里不好么？”
“这里很好，我很喜欢。”南烛看着姜秦的眼睛模样极为认真，她抿出一抹笑，“你们都对我很好，我很舍不得你们，但我终究是要离开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姜秦也不再多问，起身理一理衣袍将南烛拉起来，道：“你要去哪我送你过去。”
南烛面上一红，有些赧然：“我去找阿爹……那回我没骗你，我真的不晓得阿爹的住处叫什么，也不认得回去的路。阿爹从来没告诉过我他的名字，来的神仙都叫他司酒。”
姜秦招了朵小胖云带南烛去寻她阿爹，兜兜转转问了好几个人便找到了，姜秦这才晓得南烛的阿爹是天界负责酿酒的仙官。四周弥漫着醉人的酒香，连绵的打鼾声给空旷的住处增了几分烟火气息。南烛熟门熟路的在树下挖出几个酒坛拎给他，坛子上沾了不少泥土脏兮兮的，他愣着没接。
南烛低下头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掏出一块布仔细擦干净了才给他，她笑道：“麻烦你这么久，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五坛酒就当是谢礼吧。”她指着两个小一些的酒坛，“这两坛是我酿的，虽不及阿爹酿的好，但尚能入口。剩下三坛是阿爹的宝贝，他藏着不让人拿的。阿爹说这酒叫忘忧，一醉解千愁。我不晓得你爱不爱喝酒，若是不爱喝酒，拿来送人也是好的。若是要送就送阿爹的吧，拿我的送人有些丢脸……”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最后实在没话说了便沉默下来，告别的话忽然就哽在喉间说不出来，明明之前在妖王宫里说的挺顺溜的。告别的话是姜秦说的，她低着头不晓得也不想看姜秦的模样，她暗暗猜想，姜秦大抵还如初见时那般从容带笑，眸子映出她呆傻的模样，浮于表面不达眼底。
细微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她忍不住喊出声：“姜秦，我……”剩下的话被她死死咽下肚，见姜秦回头，她努力笑得和往常一样，“我以后一定会酿出很好喝的酒，以后你要是想喝好酒了可以来找我呀。”
若是有空，能来看看我么？这句话她只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没胆说出口。
眼见姜秦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她不知何故松了口气，可心里又有些难过。原本她想说的不是这些，她想好好地告诉姜秦，她很喜欢他，可她做不到。说一句喜欢有多难？南烛想，可能拼尽全力她也只能让话到嘴边，然后堵着说不出。不是不喜欢，而是真的说不出口。
几百年的时间里，南烛只见过姜秦一次。那是妖界有一场宴会，姜秦派了几个小妖去找她阿爹买几坛酒，她和小妖一起把酒送到妖界。宴会上，姜秦笑着和众人饮酒，他还是那般容姿出众，动作间多了几分潇洒。等宴会结束，南烛悄悄跟在姜秦身后，看着前面的男子将倒不倒，她纠结着要不要去扶他一把。
许是上天也看不惯她这副纠结的模样便出手帮了她一把，姜秦脚下一个踉跄往前倒，一句小心还在空中飘荡，她迅速上前扶住他。酒香钻入鼻间有些醉人，她揽着姜秦的腰觉得自己的腿在发软，也像是喝酒一般有些不稳。
姜秦略直起身，看着她好一会：“南烛？”她轻轻嗯了一声，姜秦低低笑开，嗓音里多了几分沙哑，“你来这里作甚？是来找我么？”她耳尖又开始发烫，嗯的那一声微不可闻。姜秦亦是压低声音，几乎是在用气息在她耳边说话：“你莫不是喜欢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