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华动作一顿，笑得以为不明：“你眼瞎了么，你的宝贝徒弟可没受什么致命的伤，他方才处处都避开要害，不过就是些不打紧的皮外伤，连内伤都没有。流了这么点血，还不及你上回掉的血多，带他回去修养两日就能活蹦乱跳的了。”
闻言，我暗暗松了口气，念及方才他说的下毒，我问道：“他们下的是什么毒？”
不知何故，凤华奇怪地打量了我片刻，感叹道：“桃华，我原以为你只是傻，没想到你竟是真的眼瞎了。”顿了顿，他沉声道，“那是九渊的瘴毒，你以前见过的不是么。我本想去一趟九渊找几株夏至枯叶回来，不想他竟然没事，体内也没有瘴毒。”
我略一思忖，还是没记不起来自己见过瘴毒，但九渊还是听过也去过几回的。彼时我是去采摘夏至枯叶想练成丹药的，瞧着前边雾蒙蒙的一片，便没往里边多走，只在外边采了几株，到头来有一大半采错了。想来，那雾蒙蒙的一片便是瘴毒了。只是，若想到瘴毒这种玩意，要么自己跟着中毒，要么就是有办法解了身上的毒。
凭那些小辈的能力自然不大可能去九渊取瘴毒，即便是他们的师父也没这么大的本事全身而退。细细一琢磨，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九渊并非寻常神仙来去自如的地方，要取到瘴毒也得靠近九渊中心，能做到这些还不死的，约莫就是女娲这样的尊神了。让自己的徒弟吩咐徒孙下手，这样是能说得通，可篱岚与她无冤无仇，她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来对付他呢？
寻思良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我叹息道：“你这回帮我，是打算和她闹翻了？若是我记得不错，她手上还捏着你的命脉，你不怕她拿这个威胁你吗？”
凤华捏着下巴，无声一笑：“怎么能算是闹翻了呢，她还要利用我替她做事，就这么放弃一颗养大的暗棋不是太可惜了么。自然要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才是，就像轻凰一样，哦不对，该叫她凤皎了。到最后死了也不能安生，真真是可怜。”
我心头一凛，垂眸笑道：“你这回坏她的事，还与我同处禁制之中，想来她定会对你起疑心，届时你又得受惩罚了。她可没那么好骗，嘴上说着信你，暗地里早就对你起疑心了。上回在岛上亦是，她没法触及羲和的地盘，等你回去便找你谈心了吧。”
默了会，凤华摇摇头：“信也好不信也罢，她都没法阻拦我。一介尊神，虽说能耐大，可她这样的也受到诸多限制。你不是说，我一向不是个吃亏的主么，以前吃的亏总得讨回来一些，否则太说不过去了。”
说这话时，凤华放目远眺面上表情寡淡，他勾唇微微一笑，轻声叹息道：“桃华，你说，为何尊神总想着寿与天齐永世不灭？不是说身为尊神要守天下苍生，护四海八荒安宁的么，靠别人的命来守苍生护八荒，这样也能称得上是尊神？”
沉默良久，他收回目光负手离去。我恍惚想起盘古尊神以前与我说过，尊神并非生而为尊神的，有人自愿一步步踏上高峰，有人被迫居于高位。谁说尊神一定要守护四海八荒的，倘若尊神各个都这样，尊神早就全陨落了。该出手时出手，不该出手时便不要多管闲事，不愿承担责任却也不能妄害人命，这才是尊神。
那时尊神站在山巅，大吼一声惊起一林子的飞鸟，他朗声大笑，不多时敛起笑声，道：“我们这样的，活久了多少都不大想死，也没什么必须活着缘由，若一定要扯个理由，大约就是对这世间还有那么点留恋吧。但若到了该陨落的时候，也无能为力，逆天而为总要付出代价的。
清风阵阵拂面而过，我收起禁制，一手抱着篱岚捏了个诀往院子里飞去。安顿好篱岚，我不大放心地又探查了几番，确认他没中毒后便放下心。我在屋子周边布下几道禁制和阵法，坐在圆凳上守了他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