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了个勺子舀起饺子递到容宁嘴边，问道：“容宁，吃饺子吗？”
他默了会，张嘴把饺子吃了，旋即面上愣住。我略歪着头，笑道：“新年快乐呀，容宁。”
容宁转过头嗯了一声，半晌，轻声回了句新年快乐。
容宁在我家过了三个年，每一年我都把藏着铜板的饺子留给他吃，虽说吃不吃得到都没什么，但这总是个美好的祝福。三年的光景，容宁拔高了些，我也终于没有再被阿爹说胖成球了。
阳春三月里，桃花灼灼盛放，容宁突然和我说，他要走了。彼时我站在梅花桩上，乍听他这么说，一个不稳从梅花桩上掉了下来。我痛呼了一声，容宁伸手将我拉起来，他看着我，忽然露出个真实而温柔的笑容。
因着他平日里表情甚少，这三年里我都没见他笑过。不晓得谁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不常笑的人，偶然对着你笑的时候你才会觉得弥足珍贵。
春风和煦，带着融融暖意，我怔怔地看着容宁说不话，心里满是惊讶。他低声道：“桃华，我要回去了，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了。”
我嗯了一声，好一会问道：“那我是不是该送你一样礼物。”他看着我不说话，我解释道，“近来娘亲和连翘迷上了看话本，我听她们说，话本里头写两人分别都要互赠礼物。唔，我也没什么礼物送你，不若我把我攒下的压岁钱给你吧。”
容宁沉默许久，垂眸抿了抿唇，道：“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就好。”
我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塞给容宁，眉眼弯弯道：“嗳呀，你不用和我客气，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拿你的东西和我换。”
他看着我，明明还是那张面瘫脸，我却莫名觉得他面上表情很是复杂。他在身上摸索了会，递过来一个荷包，道：“那我把这个荷包给你，你可以用来装你的压岁钱。”
不晓得是何缘故，我总觉得他说话时带了些许无奈的笑意。我心想着，大约又是错觉，近来睡得不够好，总是有错觉出现。
容宁静静地看着我，手上还拿着他的荷包。我没多想便接过荷包，随口问了句：“容宁，你要去哪里？”他抬起手指了个方向，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指的方向，千言万语化成了一个字，“哦。”
我这人，一向都认不清方向，容宁又不说个具体的地方，我也不晓得他说的到底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