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言打开匣子，瞧见一把扇子，慢慢打开才惊觉这把扇子做工精致，图案不算复杂，是一株繁茂的桃树，桃花零散地落在扇面上。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喜欢。
容宁笑问：“喜欢吗？”我嗯了一声，他笑意加深，“既然喜欢，那你也得给我一份回礼，礼尚往来么，对不对？”
愣了愣，我失笑道：“敢情你就是等着给我下套，让我给你回礼啊。”他挑眉一笑，许是喝了酒，这笑里除却温柔还含了几分妖娆。我想了想，道：“那好，我跳舞给你看，就当是回礼如何？”
容宁单手支颐，沉思片刻，朝我招招手。我走过去被他一把拉住手腕按着肩膀，无奈之下只好微微弯着腰蹲下些。容宁抬起手绕到我的脑后，他拢住我的头发抽出发簪，耳畔听到铃铛声，我有些反应不过来。鼻尖充斥着容宁的气息，熟悉而令人安心，带了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容宁，彼时他可能不叫容宁，模样略有些变化，但他就是他。可我记不起来，那到底是谁，若只凭着虚无缥缈的感觉，我委实不能确信。
等容宁停手看向我时，我还没回过神，他喊了我好几声，我才茫然地抬起头。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摸到一根发带，顺着发带摸到两个圆滚滚凉丝丝的东西，碰了几下便会发出声响——是铃铛。
我不由得怔住了，丝带铃铛扇子……祭舞。我甩甩脑袋便打开扇子跳起祭舞，行动间，或有铃铛声响起，一如梦中那般。是了，就是梦里，跳舞的是我，那时我将将学会，梦里的人让我跳给他看。他闲闲地坐在桃树下背倚着树干，哼着古老的曲调，声音低低地流淌开来，说不出的悦耳。
一舞罢，我轻喘着气，见容宁面上笑意清浅双颊泛红，似是小醉了。我想了想，凑近些问道：“容宁，你喝醉了？”他笑而不语，我抬手戳戳他的脸，却被他一把握住，我挣了挣没挣脱，“容宁，累了就回去休息吧。除夕夜应该已经过了，你松开手，我去找人带你回去。”
容宁非但没松开手，反而又握紧了些，他嗓音微哑，极为罕见地撒娇道：“不要，我不想回去，你留在这儿陪我，好不好？”我摇摇头，方想说明日他还要读书，便被他打断，“明日休假，睡一天也无妨，我现下还不困，你多陪我一会嘛。”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略一思忖，我点头应下。许久之后再忆及此事，我后悔不已，怎么可以这般纵容他呢，有一就有二，正是因为我再三纵容他，才让容宁愈发厚脸皮地得寸进尺。但彼时不知往后事，我此时此刻确是在纵容他。
算算时辰真的不早了，容宁时不时地点着头像是快睡着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唤醒，拉着他往他的寝宫走。容宁默不作声地跟在我身旁，若非他睁着眼睛，我差点以为他睡着了。
把容宁送回寝宫，我方想离开，不承想被他用力抱住。他声音轻而低沉，似桃花酿一般让人微醺。我一下晃了心神，脑袋里蓦地晕乎起来。
他道：“桃华，再过一年你便要及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