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陵光歪着脑袋，苦恼道：“倒也不是，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这样，似乎做了桩对不住他的事，可我之前并不认识他。还有么，他每回看见我都有点生气，我虽觉得莫名其妙，但又不受控制地有些害怕，还有点惭愧。这很奇怪啊，对吧。”
我眼皮狠狠一跳，压下心里的忐忑，试探道：“那你还记得凤华吗？”
陵光认真地看着我，好一会茫然问道：“凤华？是谁啊？名字倒是不错，桃华你认识他么？”
喉头忽然哽塞了片刻，我忍住将将要溢出来的惊慌，平静道：“认识，你也见过他，他是你方才见到的御医。”陵光惊讶地微瞠着眸子，我亦有些诧异，“他明告诉你吗？”
她摇摇头，皱了下眉头：“他从来都没说过，倒是墨砚有回提起他，说他的弟弟叫江景华，进宫当了御医。凤华，是他的字么？”我嗯了一声，陵光疑惑道，“咦，桃华和他很熟么，连他的字都晓得。”
我干笑两声，胡诌了个借口：“之前在将军府时我阿爹提过，阿爹夸他年纪轻轻便有一手绝妙的医术，日后定是前途无量。”
陵光半信半疑，我将话题拨了拨，劝她把药吃了，好说歹说总算让她把药吃了。约莫是体内残毒作祟，陵光刚吃了药没多久便接连打哈欠，我安顿好她便出去了，坐在外头话本也看不进去，脑袋里一直想着陵光不记得凤华的事。
凤华曾说以身入局会受天命所控，忘了自己是为何而来，忘了与此相关的人。正如我为了护着篱岚而来却渐渐忘了他，而陵光忘了凤华，大抵是为凤华的事而来的。想来，陵光八成也看过命格簿，但如今不大好问她命格簿的事。且不谈她还记不记得命格簿上写的东西，若她连自己曾经是神仙也不记得了，那才是最可怕的。
说起来，既然会忘记自己为何而来，那我怎么会突然想起篱岚？虽然还是不记得他的音容，但与他有关的事倒是七七八八都想起来了，这委实是奇怪。
夜渐渐深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疑问在脑袋里挥之不去，明明晓得便是想它个一整夜也不会得出什么结果，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直到实在累得受不住了，我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梦境深处，我环顾四周直觉得这间屋子说不出的熟悉，走进去才瞧见床上躺着个人，那人的眉眼亦很是熟悉。我端详片刻，一个女子缓步而来，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稍时给他渡了点仙力。床上的人猛然睁开眼睛抱住她，轻声唤了句桃华。
我顿时愣住了，他是……篱岚。他没有喊师父，而是真真切切地喊了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