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怔许久回不过神，此前我没问过凤华这个问题，是以我也不晓得自己到底会如何。我亦从未想过自己活不过十五岁，至多是掐得刚刚好，不多不少，正好在生辰的后一天死了。是我忘了，如今的自己不过是个凡人，凡胎脆弱得很。有自保的能力，但若是江景阑真想动手，我凭自己的本事能逃得了多久？
太久以来过得太过安逸，忘记自己其实身处险境，甚至这个险境比我曾经预想的还要惨。我想不明白到底为了什么才会有人想让我落得如此惨境，凤华不会告诉，也不会有其他人告诉我，若是我能把所有的记忆都找回来，兴许还能找到些细枝末节。可如今的我，什么也想不到，只能见招拆招。
远处传来嚷嚷的声响，我斟了杯酒慢悠悠地小口抿着，垂眸盯着酒杯里残留的一点点酒：“方才你说会魂飞魄散，我不晓得原来自己还会这么惨，我这人没干过什么大善事，可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更没得罪过她。怎的，啧，她就不能盼我些好的么，非得要做这些有损她形象的事呢？”
凤华叹息道：“我也不晓得，她想什么从来没有人猜得到，能猜得到的那个人已经被她害死了。我以前见她怀念过那位故人，可她……也看不出有什么感情。”停顿了会，“桃华，江景阑那边我会想办法拦住，即便我做不到，还有容宁护着你。能保你活多久，这个我说不准。”
我摩挲着酒杯边缘，低笑道：“方才委实是被吓到了，现下想来，其实我也晓得事情大抵会很麻烦。但不管它有多麻烦，我只想好好活着，然后寿终正寝，而不是被人害死。若有人想让我魂飞魄散，我拼尽全力也要让她也不好过。她若硬要说此乃天命，那我不妨逆天而为一次。”顿了顿，我笑着摇了摇头，把酒杯倒扣着，“嗳呀，真是，我怎的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想了想，我起身走到软榻前坐在边上，醉意渐渐上涌，脑袋里倒是还保持清醒，但我晓得自己再过不久便该醉的昏睡过去了。我推了推容宁，他嘟嚷几声。
我俯身凑近，手指划过他的眉眼，最终停留在他的脸颊上戳了几下。我抿唇笑了笑，低低唤了几声，他微微睁开眼睛，瞧着应该是还没睡醒，意识也多半不大清醒。
几乎想也不想，我伸手遮住他的眼睛，轻声问道：“容宁，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喜欢你？”他嗯了一声，嗓音沙哑低到几乎听不见。我放软声音，试探性地诱哄着，“那我再说一遍好不好？”
他道：“好。”
短短一个字，声音还是如方才那般低哑。我又低下些，轻轻碰上他的唇，柔软的触感，鼻尖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我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他便低低嗯一声。
心头顿时柔软得不像话，恍惚间，一个念头飞速划过脑海。我想好好活下去陪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不仅仅是容宁，也是篱岚，而非被人害得魂飞魄散。
脑袋里忽然一阵昏沉，下一瞬便失去了意识。睡梦中似乎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四周一片漆黑，我走了许久才看见有微弱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