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脸肿着，少年说话含糊不清，我没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他似是也察觉到我没听清楚，深吸一口气，吐字清晰不少：“姐姐，你记好了，我叫商陆，等我以后成为妖王变得很厉害了，就打赢他来娶你。”
嗯？打赢谁？
我虽不晓得商陆说的他是指哪个，但一听他提起娶我，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头。可还不待我拒绝，商陆已经走远，我觉得很是莫名其妙，琢磨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叹息一声回去打盹。
此后接连好几日，商陆都青肿着脸来看我，因着此处是他的地盘，他的身份又摆在那儿，我不好光明正大地笑话他，只能努力憋着笑安慰他。细想来，他被打成这样，确实挺可怜的。不过，我和篱岚无缘无故被关在这里也很可怜啊。本来大家无冤无仇的，他这么做，硬生生让我们结下仇。
商陆在出现是在半个月后，他的脸已恢复正常，不大情愿地送我和篱岚出去。临别之际，他忽然拉住我的手，低声问道：“姐姐以后会来看我么？”
沉默片刻，我笑道：“或许会，又或许不会。妖界很好，可若无例外，我委实不大想踏足这里。”瞥见商陆抿着唇似是有点难过，我带着点诚意安慰道，“不过么，师尊说过，有缘自会相见。”
他手上力度加大，声音愈发低沉：“可是姐姐若是不来妖界，我以后都不会见到姐姐了。”
商陆的手越握越紧，我吃痛忍不住皱着眉，篱岚伸手搭上商陆的手腕，略一使劲让商陆松开手。我揉着手腕，听到商陆低声而别扭地道了句对不住。我摇摇头说没事，拉了下篱岚的衣袖转身就走。
讲真，我是再也不想来妖界，便是无可奈何来了也不想再碰见商陆。我这人脾气算不得多好多温顺，但只要不戳我的痛处不威胁强迫我，还是好说话的。商陆干了桩我极为不喜的事，我自然不大喜欢他，但他没太过分，我也谈不上有多厌恶他。兴许他有他的难处，可我也有我的脾性。
因着妖界的事，我一路上沉默不语，篱岚难得搭话，我勉强提起几分兴趣答上几句。也不晓得自己在生气什么，失望些什么，直觉得很难过。就像是……嗯，是了，看过阿绯的往事时亦是这般。
我有些沮丧地问道：“篱岚，你说的男女之情那是这般的吗？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就像，嗯，喝了一坛子陈年老醋一样。又或是说像吃下我炼的丹药那样，虽然不会死，但很难受也吐不掉，整个人瘫软无力，仿佛是株晒得蔫巴掉的豆芽菜。”
为了让他明白这种感受，我绞尽脑汁把能说的都说了。篱岚沉默地看着我，良久，他唔了一声面上神情严肃，大概是在组织措词。我等了许久，他还是没说话，带着我去了一处凡间。他捏诀隐去身形，示意我不要说话。
凡间千家万户景象纷繁复杂，有新婚夫妇恩爱敬重，亦有夫妻貌合神离，有纨绔公子流连风花雪月，亦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瞧着觉得很神奇有点不可思议，但得多了也觉着自己似乎朦朦胧胧明白了什么。
心里头暖融融的，我伸手抚着胸口，莫名开心地笑了笑。倏然，心尖紧缩眼皮狠狠一跳，我急忙捏诀招来小胖云赶往桃林。在桃林外头稍稍歇了会布下一道结界，顷刻，天上落下一道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