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燕如扭回头,巷子里有些昏暗,但是还能视物。
她看见萧恕靠着墙,坐到了地上,头微微歪向一侧,像极了昏厥过去的人,一动不动。
他莫不是得了那几个路人口里说得怪病?
这处巷道并不是直通外街,那些肆意长在砖缝里的野草无不表明此处人迹罕至。
江燕如有点揪心。
若是萧恕他就这样枯坐在巷子里,会不会等他被发现的时候,人都凉了?
再说了,她就是能离开这处巷子,那她要如何出城。
她的金珠都被萧恕收刮走了,身无分文之下要想全须全尾离开金陵城,难于登天!
江燕如思索须臾,还是拖着脚步折返回来。
她不能再毫无计划地乱跑,需得先有周全的计划和足够的盘缠。
而且,萧恕的脾气阴晴不定,她担心她前脚刚走,后脚就被宣云卫抹杀。
与其那般忐忑不安,还不如先留在萧恕身边,静观其变。
她蹑手蹑脚走回来,萧恕依然没有动。
江燕如就在他两步外的距离捋起袖子,打算见机行事,万一萧恕晕厥了就试着先掐掐人中。
谁知道她走近刚弯腰,就差些就吓出声来。
萧恕虽然一动不动,可那双眼睛却是睁着,犹如一条冬眠刚苏醒的蛇,阴冷地盯着她。
江燕如心里发怵,声音却强装镇定:“哥哥你、你醒着?”
刚刚萧恕该不会是故意放她走,好考验她之前的话做不做数。
这简直是欲擒故纵!
“我刚刚是想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可以帮忙。”江燕如努力忽视他并不友善的眼神,眨着眼,无辜地道:“可是半个人都没瞧见,所以我就回来了。”
萧恕没有动,却冷哼了一声。
就好像知道她满口谎言,一个字也信不得。
江燕如的心简直像是被猫爪挠了,挠心挠肺的焦灼。
他为什么又不说话了,要杀要剐也给个痛快不是?
江燕如感觉自己的笑容在萧恕锋利的眼神下就快要绷不住时,她鬼使神差想到他刚刚在自己耳边的低语。
他说——“救他,不如救我。”
江燕如慢慢把自己的视线从他的眼眸往下。
萧恕的唇比他那双眼平易近人多了,此刻的它看起来柔软香甜,半启半合的状态就像欲迎还拒的美人,拢着烟纱披帛拨弄着垂花,不用言语,却诱人无形。
就嘴贴嘴,便算救他了吗?
江燕如心如擂鼓。
刚刚马车里那两位公子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不断冲进她的脑海,那种急迫地、热烈地啃咬,撕咬,大概只有饿十天半月的她面对一只烤得喷香的小乳猪时才会那么有干劲。
而萧恕,只会让她不由皱起了秀眉。
这张脸虽然生得俊美绝伦,可他这个眼神……
江燕如为难地咬住唇,心里不停敲着退堂鼓。
不是她不想救,实在是很难让她下口啊!
她伸出手,鼓足勇气捧起萧恕的脸,然后在心里念叨。
烤乳猪、烤乳猪、烤乳猪……
救他不死、救他不死、救他不死……
江燕如给自己催眠鼓劲,然后憋了一口气,对准他的嘴,俯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