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点头道：“那倒也是，她既能如此，我若亏欠她，反是我的不是了。”却又问戚氏：“这么说明天就可以接她过门了？”</p>
戚氏抿嘴笑道：“谁要你回来这么晚，早回来今晚接来也成呀。”</p>
“哈哈哈……戚大娘，你这玩笑开的，一点也不好笑。”</p>
“这孩子，酒喝多了，胡言乱语起来。去了一天官凭领来没有，我看看。”</p>
李煦把官凭告身掏出来交给戚氏看，自己却来到老夫人面前，灯光映的杨葛氏的脸红扑扑的，她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但李煦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她的脸色太红了，红的不正常。刘默彤说过她疾病缠身，已经没几天好活了，看起来倒是不虚。</p>
李煦心里有些难过，不为别的，只为一个行将逝去的生命。在西北流浪的那两年里，见过太多的生命消失，最多的一次，他亲眼看到几百颗人头被同时斩落，手起刀落，献血迸溅，刽子手的狞笑，亲友的哭泣，几百条活生生的人命，眨眼间消失。</p>
人命贱如草芥，草枯有重生日，人死了呢，从这个意义上说，人还不如草。</p>
李煦抓起杨老夫人发烫的手，问她：“儿想在月底前成亲，下月初就启程去韶州，阿婆以为怎么样？”</p>
“使得，使得，为朝廷当差，可耽误不得，韶州离着有四五千里吧，是得早点走，好在南方不是太冷，也不像河北那边乱。”</p>
“儿想把沐家女儿留下来侍奉阿婆可以吗？”</p>
“你能这么想阿婆心里高兴，我这有你戚大娘照看，倒是你自己身边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崔家小娘子，人是好的，不过就是不懂得疼人。”</p>
“这也怨不得她，她也是大户人家出身……”</p>
李煦本能地为崔莺莺辩解起来，老夫人把头摇了摇头，笑道：“我不是怪她，你看中的人，好与不好，我都不说，我才不去讨你们的嫌呢。这个沐家娘子我见过，挺好的一个人，你带在身边，有你受用的。”</p>
“……那个，我是怕……”</p>
“一山不容二虎，何况两条都是母？”</p>
“啊？哈哈哈，阿婆你太逗了。”李煦没想到老夫人会说这样的俏皮话，忍不住大笑起来。“莺莺太小了，又有些自卑，两个都去难免有磕磕碰碰的时候。”</p>
“嗨，那你就拿出家主的威风，给她们立规矩嘛，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难不成连家里两个女人都摆不正？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见齐家、治国是同等的重要，杨大郎，你若连家都治不了，将来还能替圣上分忧，做国家的栋梁吗？此事我替老夫人做主了，两个都带上，一个都不许丢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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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氏把官凭告身拍还给李煦，跪在杨老夫人面前，嘀咕道：“我仔细验过了，是真家伙。”</p>
老夫人乐的连连点头，高兴地说道：“这就好，这就好。”</p>
李煦诧异地问戚氏：“你们竟怀疑我的官凭是假的。”</p>
戚氏眸中含笑：“你别望着我，是她怀疑你。”</p>
老夫人拍床大叫道：“你个死丫头又把我给卖了。”忙向李煦解释道：“这与我一点干系都没有，是她说大郎在西北两年怕是心玩野了，不愿意留京侍奉我这个老婆子，是要借口做官溜出去逍遥自在，这才提议说要验一验官凭是真是假的。我一时不察，让她给骗了。”</p>
戚氏闻言极度委屈地辩道：“唉，老夫人你怎么能颠……”</p>
忽听老夫人断喝道：“闭嘴，不许你说话。”</p>
戚氏听这一喝，不敢再吭声，只悄悄地跟李煦说：“下午太妃来了，主意是她出的，事可是老夫人吩咐我干的，与我无干啊。”</p>
李煦大概猜出一点眉目了，老顽童，老顽童，年纪大的人有些想法就跟儿童一样，想一出是一出，稀奇古怪的让你无从招架。</p>
查验告身李煦不怕，自己全身都是假的，唯有这个是真的。</p>
至于老太太的荒唐行为，还能怎样，苦笑两声，作罢。</p>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