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之盟，其实并没有太多谈判的余地。</p>
萧煜和慕容燕的退兵条件很明确，无非割地、赔款、承认慕容燕及完颜北月的地位，在这一点上，萧煜和慕容燕已经达成共识，但在是否要让西北军继撤出后建的问题上，萧煜和慕容燕有了分歧。萧煜的意思是将西北军尽数撤出后建，积蓄力量准备日后的南下叩关，而慕容燕则希望萧煜能将这支征伐后建大军的半数留在后建，以作威慑之用。</p>
当然，完颜德等人肯定是更希望萧煜将大军撤走，而萧煜也有自己的考量，尤其是与萧烈的约定，更是让他下定了入关东进的决心，为了防止再出现上次南征时的情景，萧煜绝对不会贸然分兵太多给别人以可乘之机，那么撤回后建驻军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不过萧煜也不会一口气就将所有兵力全部撤走，而是随着后建局势的逐渐平稳分批撤走。</p>
魔教四长老虽然也已经全部到场，但是在这种纯粹唇枪舌剑的战场上，除了李诩，其他人都没什么太大作用，议和之事还是主要由完颜德主导。完颜德明白这种由己方主动提出来的城下之盟，任凭你是舌绽莲花，也难以讨到什么好处，只能在尽力在细节上争取一二。</p>
第一日的议和没什么实质进展，无非是漫天要价和坐地还钱。</p>
当晚，慕容燕和萧煜住在了原本的大将军府，虽然当初慕容燕出逃时，这儿受到波及极大，毁坏颇多，但现在明显被人整修过，比不得从前富丽堂皇，住人却是已经足够。</p>
夜半时分，大梁城上空飘起了一场小雨，萧煜和慕容燕坐在一座保存还算完整的小亭中，围炉饮酒。</p>
萧煜将手伸出亭外，接了几缕细细雨丝，问道：“今后你打算怎么办？”</p>
慕容燕拿着酒壶慢饮一口，缓缓说道：“自然是扶北月登基为后建皇帝。”</p>
萧煜收回手，说道：“然后徐徐图之，将后建变为燕国？”</p>
夜幕下的春雨细润无声，慕容燕像是没有听到萧煜的话语，转头望向亭外的夜幕，看了很长时间后才说道：“那是北月的事情了。”</p>
萧煜不再多说什么，从炉上拿起酒壶开始饮酒。</p>
慕容燕将自己手中的酒壶放回炉上，问道：“议和的事情你怎么看？”</p>
萧煜说道：“如今形势有利于我们，但是后建五王还远远没到穷途末路的境地，而且我们的粮草也有些不济，想要一鼓作气打下另外半个后建，很难。但既然我们已经打到了京畿道，那么这个城下之盟就必须以我们为主，完颜德等五王让出大梁城，这是我的底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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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燕道：“你就不怕后建的几个长老彻底急眼，和我们大打出手？”</p>
萧煜哂道：“后建魔教的老巢在大白山，若是在大白山下的天海城，自然是要忌惮一二，可既然是在大梁城，以你我两人联手之力，谁能阻挡？”</p>
慕容燕笑道：“若是牧观、刁殷、上官仙尘这些人，还是能挡一挡的。”</p>
萧煜平静道：“人力终有尽时，试想数十万大军蜂拥而出，谁能阻挡？谁敢罔顾天道大开杀戒？”</p>
慕容燕说道：“喝酒吧。”</p>
青梅煮酒本应论英雄，可萧煜和慕容燕都没有这份心思，只是各自沉默地饮酒，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直到两只酒壶见底，慕容燕才再次开口道：“若是你的西北大军撤了，我担心五王那边会再有其他想法。”</p>
萧煜摇头道：“后建五王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而且这次完颜赤列和完颜洪列实力损伤严重，而完颜靖却几乎是毫发无损，五人之间的平衡已经打破，只要没了外在的压力，他们五人联盟的土崩瓦解只在顷刻之间。”</p>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p>
炉中的炭火一点点黯淡下去，慕容燕轻声道：“等到北月登上帝位，就赶紧让他和萧玥完婚吧。”</p>
萧煜说道：“你我已经定下的事情，自然容不得他们反悔，这种事情不必太过着急。”</p>
慕容燕的脸上忽然多了一分戏谑之色，“可我却是听说，萧玥那丫头跑去了卫国？”</p>
萧煜轻哼了一声，起身离去。</p>
只剩下慕容燕独自一人坐在亭中，轻声自语道：“萧煜，萧明光。萧烈，萧盛功，就是不知道下次再见时，是萧明光还是萧盛功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