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夫人的到来让袁缘每天的日子都不再那么痛苦了。他们有的时候谈论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有的时候袁缘也会在史密斯夫人的翻译下和病房里的另外两个当地人聊天。但即使有了史密斯夫人的陪伴,袁缘病中的生活也并不好过。
埃博拉病毒的症状在袁缘身上显示的更加明显,袁缘高烧的同时还伴有头痛腹泻和呕吐的症状。史密斯夫人感染病毒的情况比袁缘还要严重,看着身边的人包括她自己都在日渐消瘦。这种身体上的折磨也给袁缘带来了很大的精神上的折磨,那种痛苦是正常人很难想象的。
一天早晨,袁缘醒来,发现病房中的气氛有点沉闷。袁缘知道,可能是死神带走了这里的某一位病友。埃塞尔比亚的传统葬礼是比洗礼还要重要的,人死后的三天是深切哀悼的日子。可是对于感染埃博拉病毒的人,尸体必须马上进行火化。
现在这所医院几乎是被封闭起来了,只有病人能被送进来,任何人都不能出去。所以那位死者的家人都不能进来送他最后一程。参加葬礼是埃塞人必须的义务,当天中午,医院的医护人员,所有还能下床的病人都来到医院后面院子里搭起来的简易火葬场。每个人都心情沉重,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那位病人的去世,他们也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当看到尸体推入火炉的那一刻,许多人都失声痛哭。有的病人情绪上受不了直接开始呕吐,peter拿着喇叭安慰在场的病人,其他医护人员对严重的病人进行治疗,一时间场面难以控制。
袁缘缓慢的走到peter身边,拉了拉peter的衣袖轻声说:“一会儿,我说我说几句话你帮我翻译成阿姆哈拉语。”
然后袁缘拿过另一个医护人员的喇叭说:“我知道大家很悲伤,我和大家一样,因为我也感染上了埃博拉病毒。大家都有不同的工作,不同的身份,今天我们因为共同的原因到了这里。我们很痛苦,我们每天都会高烧,腹泻和呕吐。我们每天都头疼的睡不着觉,但是请我们都不要放弃希望。看看我们身边的同伴,我们都是这场瘟疫的战友,我们都会一同战斗。但只要是上了战场就会伴随着死亡,如果有一天结局注定是个悲剧,那么请让我们拼尽全力的享受当下。”袁缘一字一句的呐喊,伴着peter铿锵有力的翻译,让混乱的场面得以平静下来。
袁缘看着人们抬头看着天空中升起来的黑烟,袁缘开始唱歌,是那首他在孤儿院唱的《雪绒花》,只不过她把雪绒花改成了马蹄莲,因为他知道马蹄莲是埃塞尔比亚的国花,是庄严圣洁的天使。peter把它翻译成阿姆哈拉语,不久大家都开始一起哼唱。大家把对死亡的恐惧用马蹄莲的圣洁伴随着歌声变成了一种最伟大的力量。
这一幕被前来采访记者在远处记录了下来,他们之前也采访了很多医院,无疑都是死气沉沉,但这家医院的歌声让他们看到了一种力量,那种力量的名字叫做生命。这个记者刚拍完照片,还想近距离采访病人和医护人员就被人拦住。虽然埃博拉病毒是靠血液传播的,但还是以防万一为好。
之后这位记者拍下来的照片刊登在bbc上,还把整件事情做了详细报道,最后还把视频发布到了bbc的网站上,很多的媒体新闻都进行了转载。虽然视频的拍摄距离很远比较模糊,但很多人都被他们的这种精神感动,因为面对生死,视频上的所有人在那一刻做到了从容。
国内对这件事情也做了报道,看了视频的人都通过很多方式表达着自己对袁缘以及所有感染埃博拉病毒的人的关心。袁缘所教的同学还自发组织拍了一个祝福的小视频给袁缘,很多企业在华安集团的带动下都对非洲东部这场由埃博拉病毒带来的瘟疫进行了捐助。
不过,新闻播出的当天袁方也知道了。其实这几天,对于姐姐的反常袁方是有感觉的。这一次袁方表现的都不像是一个二十岁的大男孩。当他给袁方打电话时,他说:“姐,你只要拼命享受当下就好。不论结果如何,我都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姐,你也要记得,我也一直在你身边。加油,姐。”这样成熟的袁方让袁缘很欣慰,她的弟弟长大了成熟了。再不是爸妈去世时抱着她哭的男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