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座废弃的城市。</p>
说废弃，是因为这座庞大的城市已经化为一片废墟，已经无法再让人类居住。</p>
这座曾经在联邦内屈指可数的大城市，现在九成区域已经化为焦土，只有最核心的一片建筑暂时还保存完好，里面似乎还有着生命活动的痕迹。</p>
在一片瓦砾废墟中，从一处残垣断壁的缝隙里，可以看到隐约有些许乌光在流动。</p>
这里原本是世贸大楼，但现在，这栋大楼已经塌了，废墟中，只有大楼底座部位还在执拗地坚持着不肯倒下。</p>
二楼，孙小毛正在用一块破布，擦拭着他手里的79式****，那片乌光，正是从幽深的枪口边沿中反射出来的。</p>
孙小毛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马上要到正午，这时的阳光刺眼灼人，带着要将人焚烧殆尽的残忍意味。</p>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生疼，还带着股淡淡的血腥味。</p>
"快中午了，能歇一下了。"他不知道在跟谁说话，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依然在盯着前方。</p>
这里视野开阔，玻璃之外，是他们小队需要守备的区域，不可以有任何松懈。</p>
从其他几处窗户后面，传来几声闷哼，那是他的队友在回应。</p>
忽然，一辆烧得只剩骨架的SUV后面，从空洞的缝隙里露出一些黄褐色光泽的皮毛，看样子在这辆废车后，似乎有什么生物正在移动。</p>
孙小毛眼睛微眯，熟练地架起枪。</p>
***中，一个啮齿类动物的脑袋，正在从车后探出来。</p>
在它露出1/3脑袋时，孙小毛扣动了**——</p>
砰！</p>
这把半自动步枪，携带7.62mm子弹，初速可达830m/s，杀伤力极大。</p>
那只半人大小的老鼠应声而倒，狙击子弹贯穿它的脑袋，彻底摧毁了它的中枢神经系统，它不可能再活下去。</p>
对于一阶源兽而言，常规军械子弹依然有着致命杀伤力。</p>
"头儿，干得漂亮！"有一名队员忍不住赞叹，他们的小队长不仅是个源武者，这一手枪法同样出神入化。</p>
"只是个一阶的。"孙小毛擦拭着发烫的枪管，如同鹰隼的目光透过窗户，不住搜寻下一只猎物。</p>
"头儿，你一人杀的源兽比我们加起来都多！"</p>
孙小毛不说话，又举起了步枪——</p>
砰！</p>
又有一只带翅膀的甲壳类源兽应声而倒。</p>
他们杀的源兽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但这些源兽似乎依然无穷无尽。</p>
赞美可以让人精神振奋，在军伍中，鼓励或者压迫也具有同样的作用。</p>
每个人都需要坚持下去的动力和勇气。</p>
他们的后方是桂城唯一的净土，绝不能让这些源兽玷污，一声声沉闷的枪响，是他们最坚决的态度。</p>
这次出现了好几只，有一小波源兽同时出现，孙小毛连同小队队员同时举起步枪，用子弹压下它们想要闯入的企图。</p>
一个队员神色疲惫，忍不住说道："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p>
这不是第一次叹息，注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互相激励并不是洗脑，队员们心里的想法始终会暴露。</p>
这支隐藏在玻璃后面的小队，再次沉默了下来。</p>
桂城陷落，他们一步步退守，城市荒废九成的代价，是九成士兵的死伤，而今，他们只能坚守这最后的一成净土。</p>
沉默中，孙小毛开了口："就算付出生命，也绝不能让后方失陷！这是我们的使命！</p>
而且，巡察使大人与我们同在！"</p>
几名队员想到那道高大的身影，心里都慢慢平静下来。</p>
是的，还有裴长官在，那道身影几乎与天平齐，撕开遮天巨兽时的鲜血染红了天幕。</p>
那道身影，是他们最强有力的支柱。</p>
裴长官下令，死守桂城不容有失，那么便没有人会放弃战斗。</p>
与源兽之间，你死我亡是唯一的结果，他们背后是仅存的净土，一旦失陷，再收复回来只会付出更惨重的代价。</p>
桂城还有一成区域属于人类，他们还有希望。</p>
他们背后还有巡察使大人在，他们不会失去希望。</p>
只要还有希望在，就没有人会畏惧牺牲，一切都是为了联邦，一切只是为了人民。</p>
纵死，亦无悔。</p>
几名队员重新举起了枪。</p>
对于这些试图侵犯人类领地的畜生们，他们必须回以子弹。</p>
一上午的抵御非常有效，他们小队没有放任任何一只源兽从封锁线穿过。</p>
时间来到正午，一天里，这个时候源兽的攻势也减弱到了最小，这是难得的喘息之机，孙小毛跟几人打了招呼。</p>
一半人继续保持警戒，另一半人可以先休息。</p>
一名队员举起***扫视一圈，刚准备放下，忽然一愣。</p>
"头儿，外面好像有人！"</p>
他还以为看花了眼，又换了一只眼睛看向那个方向，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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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小毛皱着眉头，举起枪，朝他指的方向瞄去。</p>
他愣了一下。</p>
从他的***里，他看到了有两个人型生物，从远处的废墟里钻出来，像极了土著野人，那两个野人正在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p>
等两人走进一些，孙小毛才看清他们身上的穿着，还依稀有着现代服饰的影子——</p>
真的是人。</p>
可是，为什么这时候会有人在外面出现？</p>
"是幸存者？"孙小毛有些疑惑。</p>
废墟中还会有人活着吗？</p>
......</p>
离枪声所在地不远了，梁乐望了望前面，心里五味杂陈。</p>
第21天，梁乐和周芽衣终于抵达桂城。</p>
整整21天的绝命挣扎，硬是在源兽世界中跨越一千多公里。</p>
其中酸楚和慨叹自不必说，梁乐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与桂城守军汇合。</p>
桂城总地界2.78万平方公里，这片曾经520万人口的城市，现在只有城区还有人烟。</p>
从他们踏入桂城区域开始，脚步一刻不停，也足足用了半天才看到城市的面貌。</p>
"情况不容客观，桂城方面死伤惨重。"周芽衣心里一沉。</p>
梁乐比她看到的更清楚些，他心里更加沉重。</p>
从战事爆发距今，已经将近两个月，看来这些留在绝地中战斗的军队，与源兽已经持续战斗了五十多天。</p>
城区里，他们就只能看见满目疮痍的土地。</p>
源兽尸体和人类尸体混在一起区分不开，军队已经无力收殓，为了不至于尸体腐烂后让疾病蔓延，只能把眼里能看到所有尸体化为灰烬。</p>
目光望去，遍地废墟、残骨、焦土、黑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