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乐也有些疑惑，要像李兴安这么说，那么李思雨的家庭，应该至少是优渥富足。</p>
但之前，李兴安受伤住院，李思雨捉襟见肘，连治疗费用都凑不出来，即便变卖了这边的房子，也才凑足一半。</p>
不过，这也是梁乐和李思雨的缘分。</p>
"怎么了？"李思雨偏过来脑袋。</p>
梁乐笑了笑，伸出手臂搂着她的肩膀。</p>
"没事。"</p>
有他在，他就不允许李思雨受到委屈，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要与李思雨一起承担。</p>
在出租车上，梁乐没有问自己的疑问。</p>
从***出来，他们坐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出租车，看着从繁华区域进入萧条区域，梁乐对行程的目的地也越来越好奇。</p>
出租司机问了很多遍地址，又打开地图导航。</p>
最终，七绕八绕之后，这辆车终于停了下来。</p>
从车上下来，梁乐四处打量。</p>
这是一处很老旧的商业街，两边是低矮的居民楼，看上去至少有二十年的年头，临街的一楼，是两排门面房。</p>
梁乐对这种地方并不陌生，城市再大，也有它的局限之处。</p>
在李梅租房子的这几年里，梁乐也是在类似的地方长大的。</p>
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梁乐一边拎一个旅行箱，跟着李思雨走，李兴安走在最前面带路。</p>
街两边，有卖烟酒副食的，有小服装店，有理发店，还有卖面卖烤串的小餐馆，很是热闹。</p>
梁乐以为要去旁边的小区，但没想到，李兴安一直往商业街里面走，直到附近全是餐饮小吃店，他才停了下来。</p>
李兴安打量四周，感慨说道："这个地方，还真是有些怀念。"</p>
"三十年前，我从这里发迹，没想到三十年后，我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p>
李兴安左右看了看，然后走向一间紧闭的小门面房。</p>
门面房很破旧，看起来多年未用了，卷帘门上锈迹斑斑，两边的墙壁带着裂纹，雨水在上面留下了岁月的蚀痕。</p>
"最早的时候，我在这里盘了一间店面，那时候物价便宜，房子也就是个泥瓦价。</p>
没多久，我就给它买下来了。</p>
后来搬离这个地方，这间店面没舍得卖，就一直闲置着，有些餐厅里用不上的物件，就拉来一些放在这里......"</p>
李兴安怔了一会儿，感慨地摇摇头："没想到这一晃，已经二三十年过去了。"</p>
等梁乐和李思雨走近，李兴安有些唏嘘："收拾一下，看还能不能住人......</p>
一辈子起起伏伏，到老了落叶归根，也算得个善终......"</p>
李思雨打断了他："爸，你瞎说什么呢！"</p>
李兴安嘿嘿笑了笑，开始在身上翻找，只是梁乐看他的身影，怎么都透着几分不合时宜的落寞。</p>
找到了钥匙，李兴安在锁里拧动，没拧开，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p>
"锈死了，看能不能找个开锁的来。"李兴安站起来说道。</p>
李思雨也蹙着眉头，刚才他们过来，没看到有开锁的门店，现在天色已经变暗，这要上哪里去找。</p>
"让我试试吧。"梁乐放下箱子，蹲下去，用手指抠着卷帘门的门缝。</p>
咔嚓一声，锈死的锁钩，应声而断。</p>
并没有废什么力气，梁乐把门推上去。</p>
李兴安盯着他，眼神不善："臭小子，你赔我的门。"</p>
梁乐：？？？</p>
你不感谢也就算了，还让给你赔钱？</p>
这个老李怼起他来，丝毫不讲道理。</p>
但老李也不是不会夸他。</p>
门被推了一半，李兴安继续往上推，但他没有推动，还是梁乐搭了把手。</p>
"你小子做搬运工倒是个好材料！"</p>
"......"</p>
门一打开，就有股旧腐味道。</p>
梁乐看去，里面大概有二十个平方，大半间屋子都被旧桌椅堆满，剩下的空间也多被废弃厨具占据，李兴安和梁乐走进去后，李思雨就进不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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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兴安苦笑着退回来："是了，记忆里还老是二三十年前的模样，但这里早就不是从前的样子了......"</p>
时过境迁，唯一不变的只有旧时回忆。。</p>
梁乐去旁边零售店，买了三瓶矿泉水回来。</p>
李兴安接过来，叹了口气："以前啊，这家是个早餐店，附近的常客早上去那边吃，中午来我这里吃，后来我早上也开门营业后，他那边就渐渐没有客人了......"</p>
"好多年不见他了，你说这店开得好好的，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呢？"李兴安唏嘘不已。</p>
梁乐想了想，这不是你把人家给挤兑得关门了吗？</p>
又待了一会儿，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门店里的水电全都停掉了，黑漆漆地一片。</p>
三人站在门口，梁乐和李思雨听着李兴安细数过往。</p>
也有人在往这边看，都是些小年轻们，咋咋呼呼「黑店莫入」之类的话，李兴安想看到的面孔，一个都没有。</p>
"物是人非......事事休。"</p>
李兴安摇摇头，让梁乐把卷帘门拉下来，起身往外走。</p>
"走吧，思雨，我们去你小姑家。"</p>
李思雨的小姑，是李兴安的妹妹，也嫁到了这边来，但是住的地方离他们很远。</p>
梁乐有些理解李兴安，他知道李兴安为什么一定要去自己家里或者妹妹家里住，明明是找个宾馆住着更方面，这个偌大的城市，宾馆酒店到处都是。</p>
但那些地方都不是家。</p>
李兴安回来昌城，不是来旅游的。</p>
因为意外，李思雨把房子卖了，这个城市对他们的接洽，忽然就减少了很多。</p>
他们的到来，意外地显得有些突兀。</p>
这座大得吓人的城市里，好像多了两个无家可归的陌生人。</p>
很多在大城市里奋斗多年的人，最终会选择回老家买房，建立家庭，他们也会说，大城市很大，但那里不是家。</p>
那到底哪里才是家呢？</p>
李兴安走在前面，茫然地看着四周陌生的一切，喃喃着。</p>
"我们是回家的啊......"</p>
李思雨有些哽咽，上去挽住父亲的手臂："爸，有你在的地方，哪里都是我们的家。"</p>
......</p>
李思雨给她的小姑打了电话，小姑叫李秀华，住在三个区之外。</p>
梁乐他们打车，用了一个半小时才抵达。</p>
这里虽然不是闹市区，却比之前那个门店所在，繁华了很多。</p>
几人来到一个小区。</p>
李兴安没有门禁卡，只能等待着李秀华来带他们进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