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灯的光芒微弱,却也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背上有什么东西,确切地说,是她背部的皮肤下面,有东西在爬动,隔着薄薄的皮,隐约还能看到那虫子毫无顾忌地窜来窜去。</p>
禇昭沅伸手去碰了一下,那虫子似是能够感知热度,迅速隐入皮肉之下,再也看不到半点踪影。</p>
“干嘛停下来,继续抓啊。”奇痒入心,根本无法控制,这种难以忍受的感觉,让她很想直接拿刀子划破皮肉,或者那一块粗糙的石头来摩擦被奇痒折磨的地方,糟糕了,位置貌似发生变化了,方才还只是仅仅停留在背部的,怎么转眼间,竟转移到脖子了。</p>
“前面,快点。”岳茗冲伸长脖颈,禇昭沅不得已,只得依照她的指示来做。</p>
怎么搞的,痒痒的虫子好像又转移了,不会吧!已经到胸口了,惨极!</p>
“好些了吗?”禇昭沅忽然紧张起来,正常的人不会像岳茗冲这样痒到全身痉挛的,她着急却束手无策,连同一旁的初一也是手忙脚乱的。</p>
岳茗冲只觉得奇痒遍布全身,连脚底板都不受控制地瘙痒起来,忽地记起,这难以忍受的痛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苍远之境的时候……对了,是万蛊噬心咒,那个混蛋,是…….</p>
阴迦罗?!</p>
奇痒演变成了刺痛,四肢的麻感一波一波地传来,她忽然觉得身体好像可以动了,当她刚刚伸出手时,突然,意识全灭,连耳畔禇昭沅和初一的呼喊都听不到了。</p>
她猜测自己只不过是被折磨得昏了过去,昏迷的时间也应该不算长,全身湿透了像是被泡在水里,思绪时而清晰时而混乱,她慢慢张开眼,目力所及范围之内,皆已模糊成团,但她能够确定的是,此刻自己已经不在牢房。</p>
恍惚中,门被推开,先后进来两个人,她感觉到危险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跳忽地加快速度,本能地闭上眼,那两个人走到她身边时便停了下来。</p>
紧接着,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p>
“为什么要留下她?”女人的声音似乎是在哪里听过,声音尖锐让人觉得像是猫爪子在不停地挠着墙面。</p>
男人的声音则是有些低哑,“这是帝君的意思,不要问原因,只需要遵照帝君的命令就行了。”</p>
岳茗冲脑中迅速转动,想了很久,依然无法将这两个熟悉的声音与脑海中相匹配的形象联系在一块儿,是她的记忆力变差了吗?为什么明明感觉这两个人十分熟悉,她却始终也想不起来?</p>
“素寰莘,你想干什么!我看你真是活够本了!”</p>
素寰莘?岳茗冲听到这个名字,身躯微地一震,难怪听到那猫爪挠心的声音会让她鸡皮疙瘩遍布全身呢,原来真的是那个猫妖。瞳生不是说已经解决了吗?怎么……她差点忘了,猫有九条命,即使被斩断灵根,它们也是有本事死里逃生的,这是生存本能。</p>
素寰莘使了使力,却发觉自己的手腕被死死钳住,就差一点了,她的虎口已经卡住仇人的脖子了,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听到清脆的颈骨断裂的声音,只有听到那种声音,她才会开心,她怒气腾腾瞪着扼住她手腕的男人。</p>
“严宋祁,你可真是好心,这个贱人是我的仇人,你何苦要跟我作对,我现在杀了她,既报了仇,也没人再跟帝君作对,岂不是两全其美?”</p>
哈,原来是严宋祁啊,岳茗冲暗暗骂着,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竟然找到了大靠山,替阴迦罗卖命,他们最终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真当自己从前前途无限了吗?</p>
曾经在苍远之境,阴迦罗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杀掉自己的手下,听着那些小妖们垂死挣扎时的咒骂或是求饶,以此来排遣心中的不悦。素寰莘和严宋祁,他们根本就不了解阴迦罗,那个没用感情,喜怒无常,疯狂成魔的家伙,迟早会杀了突然兴起而杀了他们的。</p>
“什么两全其美,不过是你自己的私心罢了,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能逃得过帝君的眼睛?连我都猜出你想什么,你真以为你的小聪明能欺骗得了帝君?你应该想的到若是被帝君知道你敢这样对待她,你的死期也不远了。”严宋祁用力一掰,只听素寰莘惊叫一声,连连退了好几步。</p>
幽绿的眼珠直勾勾地瞪着,素寰莘抓着几乎碎裂的手腕,忽然,她咧嘴一笑,娇声娇气道:“哎呀呀,你这条忠心的狗,也不知是忠于帝君呢,还是对这个贱人别有用意呢?”</p>
语毕,响起清脆的耳光声,紧接着,便听到素寰莘的叫骂:“你敢打我?你当自己是谁?敢打我……”</p>
屋子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打斗声,桌椅被带起又重重摔到地上碎裂的声音,门窗被强劲的气流震得“哗啦啦”全开,又全部被用力阖上,桌上的茶碗,花瓶“乒乒乓乓”地被打碎一地。</p>
躺在床上的岳茗冲清清楚楚地听到两人打得不可开交,这样才好,两败俱伤更好,正在她这样设想的时候------</p>
“嗵”的一声,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砸下来,正好砸中她的额面,她竟也不知道痛了,兴许是适应了痛楚,她这幅躯体早就已经麻木了吧?只不过,本来就模糊不清的意识此刻又开始幻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