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起，迷迷糊糊地想上厕所，闭着眼睛摸索开了灯，一脚踢到墙壁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恍然想起现在在杭州老家，出了堂屋外面一片漆黑。
‘嗒’的一声我将路灯打开，外面满天繁星，蓦然觉得自己好像置身银河，周身都是星星，格外的多而亮，我呼吸两口清新的口气，转身去上厕所。
家里不似城市，洗手间、厨房全在一间屋里。我饶过厨房走进后院，徐徐地风吹来，平添了几分凉意。
家里地势高，后院比堂屋高了一阶，我往回走的时候没觉得有东西绊到我，也确定没踩空，但鬼使神差的一头撞上了厨房的后墙，心里郁闷不已，只觉得眼前晕眩一片，也不觉得痛了。
被人摇醒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晕了，黑暗中不停地有人摇我，喊些什么我却听不清，只心想别摔出脑震荡来就行，上个厕所也能撞到头我也是够了。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您不要小蝶了吗？”
头顶响起哭喊声，我纳闷家里的电视什么时候音响这么好了，感觉就在身边似的。又疑惑这大半夜的，我妈他们又起来看电视了，不是明明已经睡下了吗？
“小姐－－您不要丢下小蝶－－您醒醒啊－－”
哭喊声再次响起，随即就是剧烈的摇晃。
我费力睁开眼睛，只觉得天气正好，阳光铺洒下来，一时间有些晃眼，我抬手遮住眼睛，乍一看这么亮，眼睛被晃花了，只剩一团一团模糊的光影。
“……小姐您醒了！我就知道您不会丢下小蝶一个人的！”
还没适应光亮整个人又被抱住，我有点蒙圈，合着刚刚不是电视声音是有人跟我说话啊？
我什么时候有妹妹了？有是有，现在来找我吗？哭得嗓子都哑了？
“……什么情况？”
一出口声音有点不对，浑身也是软绵绵的无力，好像都不是自己了。
“……小姐您吓死小蝶了……”
这姑娘你来唱戏的吗？哭得这么声泪俱下的。
“……小姐……您怎么了……”
那姑娘松开我，看着我认真的询问，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我纳闷加诧异：“你谁啊？哭什么？”
“小姐……”她揉揉眼睛不解的看着我。
我更不解：“小姐……你叫我？”我指着自己问她。
她点头，表情有点凝固，而后又哭了起来：“小姐您怎么了呀－－您不记得小蝶了吗？”
“小蝶？”
我：“你认错人了吧？小姐？我没有妹妹叫小蝶啊。”
那姑娘哭泣间怔了一下，顿了顿后又接着哭起来：“……妹妹？小姐您别吓我，您没有妹妹啊……”
我被她哭的心烦意乱，赶紧对她说：“等等等等－－－别哭！”
我一吼她当下就安静了，但眼泪还在流，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我。
我一瞧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生不忍，多可爱一孩子啊，哭成这样。
赶紧伸手给她擦擦眼泪安慰她：“别哭了啊。”
她抽着肩膀：“小姐您没事了吗？太好了……”
“我好得很。”
我伸伸懒腰想站起来：“你叫小蝶？不是我妹妹喊我姐干什么？”
她：“……小姐……”
我自顾自的站起来没理她，却发现不大对，这身上的衣服……
完完全全古代的装束啊，只一眼看就不知道裹了几层，长长地裙摆拖曳在地上。
我愣住，这什么情况，谁给我换的衣服吗？
“我为什么会穿成这样？你到底谁啊？”
我有些警惕地问，往后退了两步，慢慢觉得有些发凉，刚刚不还天黑，怎么现在亮了？我记得撞了头，然后……然后……
不记得了。
我一直以为我睡着了，没觉得哪不舒服，听见有人说话还以为谁在看电视。现在想想，一切全不对啊。
我骂自己：“你这个猪！人把你卖了你还不知道呢……”
“小姐……”
“别过来！”
眼前这姑娘想上前来拉我，我立刻制止她。
“……差点被你骗了……说，你到底是谁？怎么把我弄这儿来的？穿成这样干什么？”
我一想又补充一句：“谁换的？”
她被我问得一愣一愣地，傻傻地站着不知怎么回答。
我认真打量她，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而且眼神真诚懵懂，脸上还有泪痕，只看着我。
我不禁放缓语气：“……谁把我弄这儿来的，你知道吗？”
她：“……小姐您一直在这儿啊……”
一直？小姐？
我无奈：“你还叫我小姐干什么？我看出来了，谁带头的？”
她不解：“什……什么？”
我又重复说：“我说我看出来了，谁在恶作剧？我不是撞了头了吗？你谁的朋友啊？”
她有些惊吓的样子：“……小姐您在说什么啊？恶……恶作剧？朋友？”
我见她仍然不承认，有点想笑又无奈。
心下思考她这个年纪应该我哪家表弟表妹的同学，这么义气，我都看出来了还不承认，默默给她点个赞。又想我看出来了，恶作剧的人肯定没办法继续，我干脆等着，这些人一觉得无趣肯定自己就出现了，倒时候我再好好打击他们一番。弄成这样，是觉得我会相信了吗？
太小看我了。
我整整衣服，穿得虽然多便却不觉得重，而且好像尺码什么的都刚合适，就是太多层，还这么长。
“我撞了头之后发生什么了，你们在我晕了时候把我弄来的吗？”
眼前，她从惊讶变成惊恐，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半晌，抖着声音说：“……小姐，咱们回去吧……小蝶给您请大夫……您会没事的……”
大夫？
我这下真有点生气了，这同学也太犟了，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承认，还说什么大夫，难不成我真了，回了古时候当了什么公主、女侠，名留青史了吗？
太扯了吧。
我语重心长：“同学，我看你年纪小也不想说什么，你就别帮着我那些表弟表妹了，他们爱折腾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何必呢？”
我打发她：“乖，快叫他们出来吧。”
她摇头：“……小姐，小蝶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但小蝶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您不要怕，我们回去马上看大夫，您的伤不碍事的！”
说着说着她信誓旦旦，直看着我，好像我真的受伤了似的。
我顺着她的眼神摸我的额头，摸到黏黏的东西，放在眼前一看，是血！
我瞪大了眼睛，这群人太不靠谱了，我都撞出血了还跟我折腾。
“小姐您是疼吗？我们马上回去！”
小蝶猛得上前按住我的手：“小姐您不要摸，会更疼的！”
她面上的神情丝毫不做假，我一把抽回变凉的手，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
我四下张望，看见有口缸，里面还养着荷花，开得正好。
我一把拢起拖在地上的裙子，快步跑了过去，望水面上一照，七魂剩下三魂了。
缸里清晰得映出我的样子，但那不是我的脸，此刻一副震惊的模样，额头的伤一片红淤，还有血迹渗在额头，我伸手，倒映出的人也就伸了手，我摸向那张脸，倒映出的人也摸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