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小动作还未做完,就被一个怀抱打断,“小妹你没事,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若……姐,你怎么了?”感觉到肩上的湿润,若风也顾不得萧凰在场,紧张道:“姐姐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呀。”
若尘放开她,抬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没事,姐姐只是太开心了。”
“开心?”
若风将身前的人好一顿打量,脸上带着脏东西,头发是乱的,衣服是乱的,身上还粘着稻草屑……就算在流亡途中,她也未曾见过这样“乱”的姐姐。
若尘同样打量着若风,见妹妹安然无虞,神色清明,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受刑的痕迹,非但如此,小妹她好像……对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全然未觉。
弹指之间,若尘心中还未消退的酸涩便又冒了起来,她拉着若风走到萧凰跟前,再次跪下,道:“小姐此恩,奴婢无以为报,恳请小姐留下奴婢二人,此生甘为小姐驱使。”
萧凰淡然的看了一眼身前的两人,若风还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而若尘,除却憔悴的面容,稍许脏乱的裙边……其他的,好像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她们不是敌对两方,她也许会对若尘委以重用,但……
“我说过,这只是一桩生意,同等交换,双方互利,你并不欠我什么。”
她转过身,“别把我想得太好,放你们走,是我对你们仅存的仁慈。”
“姐姐。”
若风不安的唤了一声,她不懂萧凰在说些什么,也不明白若尘为什么允许自己叫她姐姐,但她却能感觉得到,姐姐此刻很难过。
“别担心,姐姐没事。”
转眸看着依然懵懂而无忧的妹妹,若尘的心情不知不觉就安然了许多。
她微笑着摸了摸若风的发髻,垂手间取下一根圆木簪,轻轻的放在地上,然后无声的对着前方阖首一拜。
做完这一切,她果断起身,与妹妹相携而去……
几息轻叹后,萧凰看着地窖方向,“还不出来?稻草的味道是没闻够吗?”
话落,就见一个脑袋慢腾腾的从窖门后伸出来,“嘻嘻,小姐你发现我了呀。”
视野里一双弯弯的笑眼,让萧凰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嗯,出来吧。”
“哦。”小香一边拍着身上的草屑,一边颇为泄气的嘀咕道:“这次又没藏对地方。”
“隐藏之法贵在己身,所处位置是其次,你下回要记得调整好呼吸的频率,还有……”
萧凰顿了顿,似乎有些无奈,“你的眼睛不要老是盯着别人的眼睛不放。”
“那是为什么呀?”
“人是灵长类动物,他们对异样的触觉和感知都很灵敏,何况是带有探究性的目光。”
如同后世女性所谓的第六感,准确得无法用科学去解释,那种天生的敏锐性,其实在每个灵长物的身上都具备,区别只在于强弱而已。
“嗯嗯,小香记得了。”
拍掉了衣裙上的草屑,小香越过萧凰几步,她捡起地上的圆木簪看了看,疑狐道:“好奇怪呀。”
“奇怪什……”萧凰闻声回头,声音在看到小香手里的木簪时戛然而止。
没有察觉到萧凰的异色,小香转首问道:“小姐,这不是若风一直佩戴的木簪嘛,若尘把它放在地上干什么?”
“或许……是她做的一点弥补吧。”萧凰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木簪。
“弥补?”小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而后,她有些迟疑道:“小姐……怎么不留下她们?”
“我为什么要留下她们?”
“因为她们知道错了呀,夫人以前就常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还未说完,小香摇头晃脑的动作猛的一顿。
因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每次都是在小姐闯祸之后,夫人才说的,而且夫人一念叨完,小姐就跟霜降过后的茄子似的,所以小姐可烦别人说这几个字了。
她有些紧张的看向萧凰,可下一刻,她就有些恍然了……没有了印象之中的“叉腰怒视”,眼前只有一张淡然无波的脸。
“这话是没错,不过……改过之后才为善,那没改之前所犯的错,就不需要承担责任了吗?”
无怪乎小香提出留下她们的话,其实单就性格而言,若风和她本可以成为很合拍的朋友,只是造化弄人,从一开始,她们之间的立场就不同。
止于浅谈,奈何深交?让若尘若风离开,才是目前最太平的解决方式。
萧凰略显严肃,“你刚才站在门外听了多少?”
小姐是指,她和若尘之间的对话吗?
小香有些局促,“差不多……都听到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该明白,将军府和她们从来就不是主仆关系,对将军府不利的人……”
萧凰顿了顿,几秒后,她说:“小香,对敌人,我并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