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大汉点点头,颇为无奈道:“为了养猪,我变卖了家里的田产,如今却落得这样一副惨象,真是……唉。”
梵羽笑问道:“猪肉为下等肉,本朝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百姓皆不喜此道,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背其道而行,执意养猪呢?”
“小哥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
邋遢大汉表示不同意梵羽的观点,说道:“什么上等肉下等肉?《史书》记载:‘闵贡客居安邑,老病家贫,不能得肉,日买猪肝一片,屠者或不肯与。’贫者吃不起猪肉,说明猪肉价格贵,只有富者才吃的起。再往上追溯,秦汉、乃至春秋、战国时期,猪肉往往被诸侯用于祭祀,如果真如小哥所说猪肉地位低下,岂能进得了祖宗庙堂?”
“民以食为天,又何必将食物划分为上、中、下等呢?食物本没有高低之分,只有益害之别,老哥我养猪多年,并没有发现猪肉有什么害处,可见世人对猪肉的唾弃纯属荒诞!”
梵羽听他引经据典,侃侃而谈,诧异道:“听大哥讲话引经据典,莫非读过书?”
邋遢大汉满脸尴尬,憋了老半天,才吞吞吐吐道:“只读过与猪相关的兽学杂谈……”
梵羽哈哈大笑,这位老兄真是一个妙人,翻阅史料、变卖家产竟然只是为了自己的“养猪”大业,看来无论在任何时代都不缺乏执着疯狂的人。
“老兄所言极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头成年土猪,每天的饭量赶得上三口之家的粮食消耗了,人尚且吃不饱,拿什么来养猪呢?”梵羽说道。
大宋在中国封建社会已经算是极为富庶的王朝了,然而在他看来,物资仍旧太过匮乏,粮食产量低,食不果腹之人比比皆是,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来养猪呢?
邋遢大汉眉毛一挑,傲然道:“谁说养猪需要很多粮食,你看我这几头猪膘怎么样?”
梵羽察言观色,瞧他那神情,惊奇道:“难不成这几头猪是放养的?”
邋遢大汉点头,说道:“不错,我大宋荒置的山川何其多也,只需划出一座山头,将土猪幼崽放进去,派一两个人照看着就行了,放养不像家养,不需要耗费大量的粮食,山中的草籽、树根等皆可为饲料,快则个月,慢则六七个月就能出笼,并且用此法养出的土猪肉味鲜美,最是合适做舌尖上的美味!”
梵羽啧啧称奇,没想到邋遢大汉对饲养牲口有如此见识,这样的“怪才”可不多啊,不如将其请回去助自己一臂之力……
他已经打算接手狮子楼,作为阳谷县首屈一指的大酒楼,以后对肉禽蛋等的需求必不可少,并且肯定不在少量,找到一个好的供货渠道至关重要,而邋遢大汉作为潜力股倒是值得培养,因此笑道:“看来老兄对养猪之法颇有研究,敢问老兄尊姓大名?”
邋遢大汉说起养猪滔滔不绝,谈道私人话题的时候却木讷了,神情有些黯然道:“某乃阳谷县下河村人士,姓杨,单名一个‘成’字。”
梵羽拱手作揖道:“原来是杨大哥,看来这几头猪今日是很难卖不出去了,不知杨大哥有何打算?”
杨成叹着气,士气低落道:“不瞒小兄弟,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家是回不去了,在县城又无依无靠,还带着这么几个拖油瓶……”
梵羽笑道:“杨大哥此言差矣,怎么会是拖油瓶呢?这可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杨成诧异的看着梵羽,不确定道:“小兄弟难道要买?咱们也算有缘,我给你最低价位,只求能够尽快出手,跟着我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再过几天就要掉膘了。”
梵羽道:“这几头猪我肯定要买的,但不是现在。杨大哥若是不嫌弃,先跟我回去,有些事情在这里说不方便,咱们到家之后再详谈。”
杨成也是豪爽之人,与其在这里磨蹭时间,还不如跟梵羽回去撞撞运气,最坏也不过是卖不出去而已,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因而二话不说,赶着几头猪便跟梵羽走了。
“对了,小兄弟,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杨成问道。
梵羽答道:“小弟姓梵,单名一个羽字,因从小跟随母姓,县里人又称小弟为武大郎。”
这段时间以来,梵羽为了给自己漂白,恢复原名,到处宣扬自己姓“武”是随母姓,而他的原名叫梵羽,因为父亲死的早,从小跟随母亲长大,便随了母姓。
他的漂白起到了一定效果,大家也都知道武大郎真名叫梵羽,但问题是“梵羽”二字在阳谷县远远没有“武大郎”响亮,毕竟因为潘金莲与西门庆的事情,武大郎这个名字在阳谷县城可谓是人尽皆知,因而大家很难改过来口,武大郎便成了他的专有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