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玄燮回到贤王府,没想到与宁儿的相遇竟然是在这样惨烈的背景下。曾经许家,红墙绿瓦,白玉栏,御赐的十六信幡、豹尾虎头杆全部成了焦土。
玄燮闭上眼睛,想到昨夜自己将慕闺迟送到慕府门口,二人皆依依不舍,最后互相道了一声保重,转身分开。
玄燮摘下面具,回府换回绣着祥禽瑞兽的贵服,看自己袖口上的孔雀图案,没有一刻像此时这样想念慕闺迟。
思绪忽然想到关雎宫外,在寒阳之下光亮的侍卫武器,对着自己父皇山呼海啸般高唱:“皇帝万岁,万万岁!”的景象,那时的母亲,年轻美艳得如同一幅画。
心中的恨便升起,尽管对母亲之死心存犹疑,对正贤军全军覆没之事更有怀疑,这些事在他心中存疑已久,像藏于巨石之后的潜流,一旦冲开了巨石,便再也不能阻挡地直泻而出。玄燮一时还是不敢接受贤贵妃会被人在关雎宫内暗害这一现实。他觉得目眩,一颗心脏仿佛就要冲出胸腔,浑身烧着一般,只觉得上下一口气提不上来,额上青筋暴起,怦怦直跳,好半日才从惊怔中回过神来,忽然就喷出了一口血。
“王爷!”
“阁主!”
身边人立即上前围住,急切异常,人人脸上显现出危难之色。几人看着玄燮的脸色,只觉得自己额头上已经渗满了汗珠。
玄燮摆摆手,一张脸已经苍白,手掌冷得像冰,他却热得像要发疯。
恨意,还有欲火,恨意与欲火烧得玄燮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他觉得自己的魂魄犹如一堆木料一般摔倒在地上,熊熊火焰将自己的五脏六腑尽数燃毁。
“高湛。”玄燮涩着声音。
贤王府近身侍卫高湛略有犹疑,最后还是上前道:
“王爷,慕府小姐昨夜没有来。”高湛腰间悬刀,脚下马刺踩得叽叮叽叮作响,向玄燮行礼后递上一封密函。
“知道了。”玄燮扶着白玉椅子,思索良久,无声透了一口气,一手拈着那信,一手晃着火折子,默默点燃了,直到看着它烧成灰烬,目光一闪,眉棱骨不易觉察地一跳。
“阁主,你脸色不好,难道又动了心火?”长音阁的老者司徒雷一步上前,搭上玄燮的脉搏。
面色一顿,半是责备半是心痛沉声道:“阁主,你知道你不能动心火,不能伤肺气,怎么今日竟这般严重?”
“王爷病情很严重?”几人同时急道。司徒雷白眉紧皱,沉默着不说话。
玄燮勉强一笑,忽觉得一阵热风由丹田而出,裹着剧痛袭向自己的五脏六腑,接着只觉得头一阵发晕,颓然坐回了椅子上。
众人顿时一惊。
“阁主!”
身着绿色彩凤纹月华裙的少女一个跃身到了玄燮面前,美艳的眉目凄然道:“阁主!请你用湘羽解毒吧。”
玄燮回过神来,大口喘了喘气,扯出一个笑意:“说什么傻话,湘羽你出去。”
湘羽面容雪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夺眶而出:“阁主!”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