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铁山做梦都不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最为疼爱的小儿子,会跟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伤心之余,亦有震惊。
幽幽说道:“我的大舅哥,在那张椅子上做的时间太久了,渐渐的迷失了自己的心性,不曾想到,就连你如今,也有了这样的迹象。”
元正没有反驳。
恰好,反倒是很感谢这一次的事情。
以往不曾突破的《持枢》《中经》经历过这一次事情之后,顿时开悟了,圆满了,就连剑道,也从诸侯剑,上升至天子剑。
此刻的元正,化境根基不圆满的瑕疵,荡然无存。
大哥元青可以虐杀心境高手,元正心里觉得,恐怕自己也能够杀心境高手,犹如砍瓜切菜了。
元铁山发自肺腑的问道:“起初我以为,你自立门户,只是想要成为一方诸侯,择机而动,并不认为你有雄霸天下的野心,随着你的成就越大,野心越大,眼下的一切,已然渐渐地不能满足你自己了。”
“你大范围的招贤纳士,招兵买马,如此看来,你还真的想要成为天下至尊。”
天下至尊,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便是街边要饭的,在少年时代,也都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成为天下至尊以后,应该怎么过日子。
元正却没有想过自己成为天下至尊的生活,对于能不能成为天下至尊,元正也绝对不会强求。
元正忽然间说道:“你知道我和大哥二哥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元铁山洗耳恭听道:“说来听听,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你的真心话了。”
元正负手而立,微笑道:“我和他们的区别,不仅仅因为我是个庶子。”
“大哥和二哥的身上,所背负的东西,无非就是父王牵挂和期待,以及亲朋好友的期盼。”
“但我不一样,我已经为人主上了,我的身上背负着将士们的期待,背负着师尊的期待,背负着气运的期待,甚至,我具有龙脉加持,走到这一步,我不得不成为天下至尊。”
“父王也好,大哥二哥也罢,你们若是失败了,兴许还能活下去,成为另外一个庙堂的元家人。”
“可我不一样,我一旦失败了,就是万劫不复的余地。”
“人间,会将我挫骨扬灰,上苍,也会让我万劫不复。”
“这就是区别,换言之,你们都有选择的余地,而我没有,身为庶子,我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现在这隐隐约约的党派之争,想必父王也察觉到了异动,只是父王心软,心想都是自己的儿子,不曾在意过,也不敢深入的研究这些事情。”
“关心则乱,父王极不愿意我们兄弟三人同室操戈,可也没有办法将一碗水给端平了。”
“如此,我只能退出,元家的好东西,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大哥还是武王世子,二哥依然是二殿下,而我,是云端之巅的主人。”
元铁山惊疑不定的看着元正,问道:“是不是从你母妃死去的时候,你就已经想到了这些事情,想到了你们兄弟三人,可能会同室操戈?”
元正不置可否道:“是。”
“除此之外,我还想到了,父亲麾下六骁将里面,可能会有人对我不爽,其实站在任何一个角度来看,我这个庶子,都影响了元家的大局,如果我这个庶子没有来到这个世上,兴许,元家还是一切如常,背负着君主的信任,直到现在为止,依然在为了大魏庙堂,抛头颅洒热血。”
“说实话,当初你既然没有能力给我的母亲一个名分,那就不要和我的母亲纠缠,也更不应该让我活在这个世上,庶子存活于世,带来的只有麻烦,不会有其余的东西了。”
元铁山看着元正今日身上穿的衣服,黑色的锦衣玉带,与暗影之处,散发出淡淡的龙纹,这个穿针引线的手艺,让元铁山觉得非常的熟悉。
元正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说道:“这是秋华王妃临死之前,给我缝制的锦衣玉带。”
“也给我留下了一封遗书。”
“大概就是大哥和二哥,不会发难于我,大概是在支持者我当下所做的事情。”
“之所以是大概,因为秋华王妃自己都不知道未来的局势会发展到哪一步,她只是帮助元家摆脱了大魏的君王社稷,但她也没有办法来解决掉元家内部的党派之争。”
“我的云端之巅,不可能成为父王的附属势力,父王麾下数百万精兵悍将,也不大可能成为云端之巅的附属势力。”
“如此,泾渭分明,如此,分道扬镳,如此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如果有朝一日,父王有能力逐鹿天下,恰好我也有,到了那一步的时候,再来决定,谁才是真正的天下至尊。”
元正有一个巨大的优势,是元铁山没有的,也是元青和元麟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