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速飞船的航迹改变了内部空间的宇宙常数，即使二向箔不具备质量，但也要受到宇宙常数的限制。</p>
否则的话，发出它的文明完全能以超光速形式将它投掷出来。</p>
所以曲率航迹可以限制它的速度。</p>
现在二向箔距离太阳系还有二分之一光年，三万多个天文单位的长度。</p>
而燧人号曲率四的航迹，从柯伊伯带外五百个天文单位的位置便一直延伸到二向箔。</p>
以第三宇宙速度，跨越三万多个天文单位的距离，需要九千年左右的时间。</p>
比人类迄今为止的文明史都长。</p>
也就是说，就算人类现在什么都不做，这片二向箔也要等到九千年后才会到达太阳系近处。</p>
结合人类的技术发展速度，九千年后，就算没办法解决掉这片二向箔，也有足够的能力把地球人都给搬空送到其他星系去了。</p>
所以当确认目标物的已经降至第三宇宙速度，取火行动三艘飞船上的人都齐齐发出如同已经获得了胜利的欢呼。</p>
只有朱路沉默的站在人群中。</p>
没什么好欢呼的。</p>
这片二向箔的封装，应该是按照时间消逝，并不会一定要等靠近太阳系才消逝。</p>
如果它封装在缓慢行进的过程中消逝了，那么同样会开始牵引着周围的空间跌落向二维，而一旦跌落的二维空间超过曲率航迹边缘，就会恢复正常宇宙常数下的跌落速度。</p>
所以太阳系能存续的时间，不可能达到预想中的九千年。</p>
虽说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继续用光速飞船扩大这片限制着二向箔的航迹，但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p>
向太阳系发来的二向箔绝不止这一片。</p>
仔细看三体原文就知道，现在这片二向箔根本不是歌者发来的。</p>
原文中，描述歌者发出二向箔时的日期标题是掩体纪元67年，而人类发现二向箔靠近太阳系的日期标题，则是掩体纪元66年，比歌者发出二向箔还早了一年。</p>
也就是说，按照时间线，现在歌者都还没把二向箔扔出来。</p>
将来又会出现一片新的二向箔，靠近太阳系。</p>
甚至可能还有更多的未知文明也一样会发来二向箔，像首著名的古诗：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千片万片无数片……</p>
正如原文描写歌者那章里，一段让朱路颇有印象的话：</p>
【这不奇怪，正如长老所说，在宇宙中，你再快都有比你快的，你再慢也有比你慢的。】</p>
总不能应对每片二向箔都用曲率航迹限制这种办法吧？</p>
那太阳系的最终下场同样是被黑域包裹，而且是在黑域内部已经有了二向箔的情况下被包裹。</p>
飞船再次开始加速，追向已经被曲率航迹限制了速度的二向箔。</p>
这次加速当然不是用空间驱动，而是使用反物质引擎。</p>
如果用空间驱动的话，将会使曲率航迹更加扩大，有可能使三艘飞船都陷入其中。</p>
一旦三艘飞船全部陷入其中，他们受到航迹内被修改的宇宙常数限制，最快只能达到第三宇宙速度，那他们想返回太阳系，可就真的要等待九千年了。</p>
行动成员再次进入深海加速液，由飞船的智能系统控制着追向限制在曲率航迹里的二向箔。</p>
如同人在河堤沿岸，追着河流中缓缓飘荡的小纸船。</p>
追到与二向箔平行的位置，飞船系统将深海加速液中的成员都唤醒。</p>
此时飞船距离开启空间驱动航行过留下的航迹，约有五千公里。</p>
在宇宙尺度上，这种距离无异于一根头发丝的粗细。</p>
朱路和一众燧人号成员纷纷汇向飞船控制台硕大的显示屏前，操作人员联络着航迹河流另一边的先知号船员，正在互相发射电磁波探测着遗留航迹的宽度。</p>
因航迹内的光速限制，如果向朝太阳系的方向发射电磁波，基本就如同被黑洞吸收消失了一样无法传回任何信息。</p>
搭配航迹另一端的先知号，两艘飞船通过各自发出的电磁波消失位置，便可计算这条低光速航迹的范围。</p>
大概相当于近地点的地月距离，三十六万千米左右。</p>
不过曲率航迹会扩散，这是因为被熨平的空间在平衡密度，所以会不断拉扯着周围的空间分布。</p>
就像一片粘稠的淤泥潭，在其中掏出一条沟渠，周围的淤泥会不断向沟渠流动，同时逐渐降低高度。</p>
只要时间够久，被掏出的沟渠能自然填平，但淤泥潭的整体高度就下降了。</p>
整体高度下降的淤泥潭，就是宇宙常数被修改之后的黑域。</p>
经过仔细探测计算，可以确认那条航迹的扩展速度目前正和它限制的光速一样，第三宇宙速度，每秒16.7千米。</p>
不过扩散速度正在逐步下降。</p>
就像淤泥潭中掏出的沟渠一样，刚掏出来时两侧较高的淤泥陷落很快，但随着沟渠被渐渐填注，淤泥流动速度也会变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