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吃了饭，便商量着去买礼物，孔雪笠，邱行素几人家境都不错，买起礼物来一个比一个贵重，惟独宁采臣看了半天，还是两手空空。</p>
孔雪笠见了，不由得悄悄拉过一边来，问道：“宁兄，你怎么不给瑞云姑娘挑礼物？若是手头紧，小弟可以先借给你。”</p>
宁采臣笑道：“买什么礼物？本公子就是最好的礼物。”他身上金银珠宝不少，买个礼物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他却不习惯给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子送什么礼物，孔雪笠几人大手大脚的样子，在宁采臣眼里，完全是败家子。</p>
“高手！”孔雪笠一竖大拇指，道，暗想宁兄平时看起来精明，现在却糊涂了，不送礼物，见一面都难，更别说其他了。</p>
闲云楼，位于西湖之畔，与楼外楼相隔不远。楼前车市马龙，楼旁画舫云集。不少达官贵人进进出出，然后领着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上了画舫，迎着晚风，赏着秋月，果然是风月无边。</p>
闲云楼既然让众多读书人喊出“为人不去闲云楼，读尽诗书也枉然”，自然有其独到之处。</p>
不只是名字取得别致，连闲云楼的规矩也雅致。</p>
在闲云楼，虽然也看财力，但也看才华，其他青楼，身上没有银子是别想进去的。在闲云楼，没有银子，要是有才华也一样，可以吟几首诗，画几幅画，若是好运被某个姑娘看中了，还有可能做那入幕之宾。</p>
当然，这只是据说而已，至今为止，还未有过落魄秀才有这般运气的。</p>
宁采臣听了，稍微一想就明白，摆明只是个噱头而已，要是真被哪个看中了，就算姑娘同意，鸨母也不会同意的，人家辛辛苦苦培养个摇钱树来，就凭几首破诗就想勾引去了，那还了得。</p>
几人刚走到闲云楼门口，便听到有人问道：“蔡姐姐，瑞云姑娘今天出不出来会客啊？”</p>
接着一个妩媚的女子声音响起：“哟，原来是贾公子啊，瑞云姑娘当然会出来了，不过贾公子能不能见上，就要看贾公子能不能打动她的芳心了。”</p>
宁采臣抬眼望去，见一中年妇人，涂脂抹粉，花枝招展，站在门边，不停对招呼着，想必是蔡鸨母了。</p>
几人进了屋，要了个包厢，然后就有人来收礼物。若是瑞云姑娘满意，便会跟送礼的人见上一面。</p>
孔雪笠邱行素几人自然争相把礼物拿出来，礼物上都写了送礼人的名字。轮到宁采臣的时候，宁采臣两手一摊，道：“在下可没有礼物，只有一首诗想送给瑞云姑娘。”</p>
那人鄙视了宁采臣一眼，他不知见过多少自以为才学过人的读书人，想写诗来讨美人欢心，可惜有真才实学的没几个，倒是闹了不少笑话。</p>
“公子，什么诗？”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笑道。</p>
宁采臣提笔写下三个字：“柳腰轻”。然后又刷刷写起来：“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锦衣冠盖，绮堂筵会，是处千金争选。顾香砌、丝管初调，倚轻风、佩环微颤。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渐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趋莲步，进退奇容千变。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p>
一旁的董遐思奇道：“柳腰轻？宁兄，你这似诗非诗，读起来却是绮丽婉转，令人耳目一新。”</p>
宁采臣微微一笑，道：“这叫词，与诗不同。”他方才写的便是柳永的一首词，柳腰轻。</p>
“宁兄高才，竟然独创一体，不愧是青莲学士。”董遐思赞道。</p>
“过奖过奖。”宁采臣汗了一把，剽窃多了，脸都不红了。</p>
那人拿过宁采臣写的词，撇了撇嘴，就他这样还青莲学士？连诗都不会写，我还银耳莲子羹呢。</p>
“你们说瑞云姑娘今年多大了？”待到那人走后，孔雪笠问道。</p>
“十四。”王兰道。</p>
“十四岁就出来接客？”宁采臣一惊，身体没发育成熟，还是未成年呢。</p>
“错了，宁兄，是会客，不是接客。”邱行素笑道。</p>
“你的意思是，瑞云姑娘还是清倌人？”宁采臣道。</p>
“正解，哈哈。据说闲云楼过段时间打算让她接客，不知多少人望断了脖子。”孔雪笠嘿嘿笑道。</p>
“你听谁说的？”宁采臣问道。</p>
“闲云楼都发话了，说是在乡试放榜之时，便是瑞云姑娘接客之日。”他答道。</p>
“哪位是孔雪笠孔公子？”一个丫鬟走进包厢来，娇滴滴问道。</p>
“我便是。姐姐有何事？”孔雪笠答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