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看着笔挺站立的学生、校官，朗声道：“今天的战术课讲解的很到位，分析的也很透彻。军队要跟上时代，就要有求实的精神，不能怨天尤人，自认我们不行。也不能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不去研究外国的战争形式，照搬照抄古代的兵书，这是要被别人当笑话看的。学以致用，武器过硬，操练过硬，思想素质过硬。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希望等我下次来的时候，你们不仅在客堂上让我有耳目一新的感觉。而是要在演武场上给我看到实战演练，炮打的准，枪射的准，冲锋组织的得起阵型，还可以在沙盘上来推演，你们能不能做到？”</p>
“能！”校官和学生们依然笔挺站直，坚毅的目光告诉李鸿章，他们是值得信赖的军人。</p>
“嗯······我相信你们能够做到，给我立正半个小时。”李鸿章在每一个人面前停留一会儿，好似要记住他们每个人的面容，然后就自顾自的负手离开了教室。</p>
师爷许钤沉凝片刻，跟在李鸿章身后走了，他听见李鸿章在喃喃自语：“是以一败再败，败而不止，又不知败在哪里。整天怨神怨鬼，悖祖忘宗，继而喜新厌旧。先是怨枪炮不行，再是怨科技不行，又是怨制度不行，最后发现原来是文化不行。其实那里都行，就是人不行，人果能行，行而久远。什么都不行时，这就叫气数。”</p>
许钤跨步跟上，低声道：“傅相大人，人多口杂，被人听见。”</p>
“李国楼哪来的军事情报？”李鸿章有些摸不着头脑，冒出一句责问。</p>
许钤思索一番道：“傅相大人，依我猜测，还是靠收买洋鬼子。当然如今投靠李国楼的军人也不少，书呆子翁同龢也会给他资料。把八里桥战役的真相直接说出来，会不会捅篓子啊？”</p>
“就是要说出来，最好捅到两宫太后那里去。反正这里是翁校长管辖的，我又不担肩膀。”李鸿章一面说话，一面伸手要烟枪。</p>
“傅相大人，你的副官戈什哈也在立正呢，我也不好意思让他们出来。”许钤身后没有亲兵护卫，形单影孤的跟随李鸿章。</p>
“哦······没关系，我房间还有一支。许师爷，你去叫刘杰准备晚宴，嘴巴淡出鸟来了。”李鸿章犯烟瘾，张开大嘴大哈气，眼泪水都流出来了。</p>
许钤赶紧加问一句：“傅相大人，要不要请李国楼和那些校官？”</p>
“当然，这是他的场子嘛。”李鸿章意味深长的说道，回院子休息一会儿。</p>
许钤转身往教室而行，风风火火的样子。羡慕李国楼鸿运当头照，刚受到惩戒，这么快就打翻身仗了，还说什么帮理不帮亲，好处最后还是落到李家人手里。</p>
许钤来到教室门口，把刘杰喊了出来，要求晚宴简朴，不是失隆重。好酒好菜尽管端上来，但不能奢侈。</p>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刘杰岂会不懂，他是老官僚了。夸下海口保证做到尽善尽美，飞禽走兽都是校官抓的野味，好酒倒在大缸里，就是老坛子酒。</p>
“嗯，刘佥事，办差得力，才二个月时间，就能建起新武堂，可谓劳苦功高。傅相大人夸赞你了，升官近在眼前了。”许钤意味深长的说，官场上的推手，进退自如。</p>
刘杰喜上眉梢，问道：“许师爷，那老哥向你请教，是文官还是武官呢？”</p>
“六品文官正职，而且是放任到地方上去的。”许钤斩钉截铁的回道，就看刘杰识趣否？</p>
“哦，那太好了。许师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下官晚上来向你讨教学识，秉烛夜谈。”刘杰暗语发出，官场上交朋友都是暗地里来的。</p>
“嗯······我会替你看一下，哪个地方有肥缺。光阴如梭，快与慢相差很大啊？”许钤提醒一句，叫刘杰别小家子气。</p>
“下官明白事理，会安排妥当的。”刘杰乐翻了天，天津教案他是罪魁祸首，其他十七名天津府的官员都被革职查办，充军发配至荒蛮之地务农。而他却升官发财，迎来人生的转机。</p>
“嗯，知道就好，明年正月十五以前，就会有好消息传来的。”许钤看着刘杰乐呵呵离开，心里有些失落，他顶着一顶三品道台的官帽，还没有放缺呢。如今只能捞点小钱，打几次牙祭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