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胯子身边坐着他的好朋友油葫芦,两人是同一天来到李国楼府上求职的,现在也坐在同一个坑道里。</p>
油葫芦过去在京师只是一个小人物,靠着满人的优越地位,在礼部登记一个放缺的名额,等待老天给他一个机会。后来终于轮到礼部把他和其他七人分配给三品官做八抬大轿的轿夫,他可以做李国楼轿夫了,以为可以混口饭吃,没想到李国楼不要轿夫。而他和其他七名膀阔腰圆的壮汉,好不容易轮到一份吃皇粮的机会哪肯放弃?后来也就糊里糊涂成为李国楼的一名戈什哈,一面读书,一面学习军事技能,改掉一些油里油气的老毛病,以一名亲兵侍卫标准要个要求自己。</p>
因从小骑马练武的缘故,进油葫芦步神速,很快就从一群新人里脱颖而出。</p>
油葫芦的战场生涯是从放哨开始的,以前训练时站岗放哨或许是家常便饭,但是真正到了前线,感觉完全不一样。</p>
第一次正儿八经放哨站岗,这个时候非常紧张,子弹都顶上去,保险都打开了,随时准备打。夜色临近,天越来越暗了,紧张的盯着山坡下的动静,回军骑兵还没动静。战场第一哨在这种紧张兴奋又带着点点害怕的情绪中度过,两只手不停的离开*,把手心里的汗渍擦拭在袖管上。</p>
马大胯子安慰道:“油葫芦别怕,你看我做游骑从敌人眼皮子底下逛一圈也活过来了,敌人没炮,那枪都老掉牙了,我们不用怕。瞄准了开枪,冲到跟前也不用怕,我们还有突刺枪呢,肉搏战我们也占优,我会罩着你的。”</p>
马大胯子后来参加了游哨,平生第一次看见了敌人,活生生站在远处,互相打量。适才队官胡阴山让他回来传递消息,而后又去察看回军骑兵的所处位置。在小石头带领下和回军哨骑真枪实弹打了一次。身边不断有枪声、爆炸声,好像敌人就要杀死他了,危险迫在眉睫,可他还是活着回来了。</p>
油葫芦自我安慰道:“为了祖国的统一,战死在大西北也是值得的。为了皇上、太后娘娘,为了祖宗的荣誉,也为了李大人,我不怕死。马大胯子,到底谁罩着谁,还未可知,做两天游骑不算啥。”</p>
“嗯别慌,看清楚再开枪,月亮升起来了,叛军马上要冲上来了。”马大胯子拉动枪栓,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透着依稀月光的黄土坡。看见另一个坑洞里两名蒙古人露出大饼脸向他招手,马大胯子把突刺枪举过头顶,建功立业就靠这家伙了。</p>
树影婆娑,真正的草木皆兵,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神经的高度紧绷,身后战友的生命都依赖着哨兵的看护。四周的坡地上隐约可见一个个人头,这是一群新兵的战场初体验,到此时为止,他们或许还不能像李运捕那样直面死亡,还没有近距离闻到血腥的味道,但终究是来到了战场。</p>
面临的是黑夜,是孤独是无法预测的危险。但是那么的真实,血雨腥风的阵地上,那种草木皆兵,那种风声鹤唳,紧张惶恐,让人提心吊胆,也不得不佩服李国楼亲临战场的勇气。</p>
亲临战场时,人才会感觉渺小,好似沧海里一叶小舟,只能随波逐流。指挥官不是万能的,战场上作战的人,是每一个点上的战士在发挥作用。而李国楼只能静静的坐在一辆马车里面,看着那张再简易不过的地图,一张手画的作战地图,包含许多内容,每个方向人员的配置,每门火炮所处的位子,马队在哪里?预备役五队人马,放置在哪?</p>
手下3000人马,不是百战精兵,否则也不会坐以待援,李国楼抛弃不切实际的幻想,走出车厢踏在冰雪覆盖的黄土坡上。精兵是靠打出来的,练兵只是一种手段,功效是靠实战来检验。</p>
一名受伤的游骑坐在地上,伤口处流淌的鲜血,将他身上的纱布染红。他脸上还带着稚气,作为《财茂堂》的护卫在随军时,胡小华对前程充满憧憬,不过这意外的伤残,让他此后的一生,都将在残疾中渡过。</p>
身体在于伤痛作搏斗,这名游骑眼中满是痛苦,咬牙硬是不让发出叫声,有身体上的,更多是心理上的,他的军人梦想都结束了。</p>
饭大慧腰里跨着两把*,行近至这名伤员身边,郎声道:“小胡不错,到现在一声不吭,是条好汉,一条胳膊废了算个球,以后用*,照样可以杀敌。以后就跟我吧,做我的戈什哈。”</p>
《财茂堂》东家胡*极为不满道:“饭师爷,小杨可是我的人,我可没说不养他,我还要赏一个老婆给他呢,你有吗?”</p>
“嘿嘿!我还要李大人赏老婆呢,哪里有多余的给他。”饭大慧不失幽默本性,惹来周围的人一片笑声,虽然只是三言二语的玩笑,可让身边的人感到温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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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不怕死,就在身边鼓舞士气,让每一名战士有了力量,这种激情澎湃的冲击力,让这些胆怯、懦弱的民夫转变成一名敢于杀人的战士。</p>
每一名军官都想尽办法,鼓舞自身小队的士气,涓涓细流汇聚成大河,李字营每一个人都成为一名战士。他们已经不分官兵和民夫,团结在一起,拧成一股绳,把黄土岭盘成一条条长绳,就好似一个又一个圆环,要勒住敌人的脖子,随时置人于死地。(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