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这么紧张……”池卫平缓的语气,力求让灿放松一些:“即使你不说,我早晚也会知道的。再说了,我也没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陈灿愣愣地看着这个谈笑自若的男人,仿佛是在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
“那……你不要恨修好不好?”灿,怯怯地用恳求的口吻问道;谨小慎微的模样,又让池卫不禁想到了昨夜他在耳边一遍一遍求欢的妩媚。
“也……不要生亦淅的气……或许,不过是意外。他们也没想到……”
自己都这么伤心了,还有心情顾及别人?说你是真的笨呢,还是太过痴傻呢……池卫,在心底暗叹。
“我不会。”池卫露出一丝辨不明情绪的笑容,很利落地回答:“我没有恨罗修的必要,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儿就质疑亦淅对我的感情。但是——从今天起,我和罗修不可能再是朋友了………”
“不要!池大哥。”陈灿脱口喊道,眼圈泛红光,唇角微颤:“我知道,修很重视你这个朋友!他很敬重您!您可千万不要为了这个事情,断了你们的交情。是我的错,是我说错了话……您要怪,怪我好了。”
“跟你没有关系。也不是你的错。不要什么事都揽上身,你也没那么大的能耐。”池卫沉稳地轻轻一笑:“亦淅已经是我的人了。罗修还要来招惹他,那便是不拿我当朋友了。他应该早就心知肚明我对于亦淅的重视,仍然触犯了我的底限。我当然,不会容忍。大家都是男人,换作是你,你可以吗?”
灿,深拧着眉毛,失魂落魄地发怔;眼光里,一片迷茫……
池卫冷眼看去,倒有几分好像自己无意当中伤了人家的感觉;心上,不由得荡起一丝自责。
“你放心,我也不会拿他当仇人的,毕竟相识一场,大家彼此欣赏。”池卫说这话,一半是实说实说,一半是出于安慰陈灿负疚的心理。
“你,我还是可以看成是朋友的。我是半个江湖中人,恩怨分明。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的。”灿,乖顺地点了点头,小声的应着;像是一只受到了安抚的小猫。
“以后,你若是遇到了麻烦需要我的帮助,随时可以来找我。”
池卫微笑着望着他,面上一团的和气;不自觉地让人产生信赖。陈灿,眼波荡漾,心头一股暖意四散奔流。
“我……有句话要劝你。”池卫,沉思了半刻,才说。
“池大哥,您说——”陈灿,满含着尊敬与崇拜的眼神,热切切地望着对面的人。
池卫,敛眉沉气,稍显郑重地说道:“如果,罗修不能全心全意对你的话,不如及早放手;别耽误了自己……你配得上,一个更好的人。”
仿佛心脏,被粗粝的大掌温柔地抚过——微痛,毛糙中,带着小心翼翼的呵护之意。回想着以往的种种经历:陈灿,一时悲喜交集,感慨万千……
“谢谢,池哥的关心……”
好话,要说到点到即止,留有余地。
池卫知道,说到此处,最是恰当。再说下去,怕是会兜不回来。
他马上转移了话题,督促着陈灿多吃菜,又大谈了各式菜式的各异做法;俨然一副资深美食家的架势。陈灿,似乎也深知其意,顺着他的话头儿一路往下聊;居然宾主相谈甚欢。
池卫自认为他做得已经足够得体,考虑得也够周到。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是在不知不觉当中,落入了别人早已设计好的局中;并且很无辜地充当了其中至关重要的角色。
这,是后话了。
他没有注意到,在灿那诚惶诚恐,惊若寒蝉的迷惑表象背后,阴谋得逞的邪佞一笑。
故形兵之极,至于无形。
无形,则深间不能窥,智者不能谋。
原是两个互无瓜葛的人,在因缘际会的巧妙安排下,共同度过了匪夷所思的一夜。然后,挥手告别;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当中去。
可惜,这不是滥大街的言情剧;这,恰是一场精心策划,意想之中的邂逅。
池卫这边心里略感怅然:错过了一次“艳遇”,意外更加肯定了内心的真实情感;可算是有得有失。他满心以为,与陈灿不过是偶然的机缘,再无交集的可能。怎料到,陈灿并不那么想。不管是天定的,还是人为的,他和灿的缘份,远远不止于此。
灿,回到罗修的寓所,表现得很轻松自然。他告诉罗修,自己去看望父亲陈至荣了;并住在其家中陪着情绪低落的退休警官,好好地闲话了一段时间的家常。
罗修对于他们父子关系有所缓和,欣慰之外也感到有那么点突兀;但也不疑有它。且不说,这个理由合情合理;陈至荣父子合好,也是罗修一心所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