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爵道：“以学生之见，咱们就走山右那条较近的道路，以我们这些人马的实力，便是那些女真族部落拦截，也无须惧怕。”</p>
杨嗣昌道：“那些部落虽殊不可惧，但如若有人事先料到了我们送太子出关，要布置埋伏时，想必也多会判断我们要走山右的这条路径。”</p>
余爵神色一动，道：“先生莫非怀疑前方阻路的洪水，是有人故意造成？”</p>
杨嗣昌道：“眼下五月之初，正是雨水较多的时节，遇到洪水倒不足为奇，不过却也不能完全排除人为的可能。”</p>
他略一思量，道：“余将军，你命斥候前行五十里，分两路对虎什山左和山右两条道路都探查一番。”</p>
探路虽然须得耗费一些时间，但如今既在敌方的地域之上，且送太子回京关系重大，不容有失，杨嗣昌宁可慢些，也以小心谨慎为上。</p>
余爵立刻传下了命令，半个时辰之后，两路探马陆续回报。山左一路的斥候没有任何发现，而山右沿路的女真族部落中，却似有人马集结的迹象，只是那些部落周围有弓箭守卫，斥候不通靠近，到底有多少兵马也看不真切。</p>
余爵听了禀报，眼眸转了两转，说道：“这关外的地形山高林密，掩藏兵马十分容易，对方若真要设伏，因当不至于这般容易就被探知，他们暴露出人马集结之象，定然是有意而为，想吓阻我们不敢走山右的道路，以便在山左伏击。我看咱们偏走山右，定能让对方大出意料之外。”</p>
杨嗣昌却摇了摇头，道：“余将军应当读过三国，可记得曹操败走华容道的故事？”</p>
“三国演义”中，曹操在赤壁大败之后，携残兵逃回许昌，有一大一小两条道路可行，关羽依照着军师诸葛亮的计谋，在小路上燃烧柴草放出烽烟，引得曹操选择小路而行，果然在华容小道上堵截住了曹军。</p>
余爵一愕，道：“先生之意，是说对方此举，只为引诱咱们走山右的道路？”</p>
杨嗣昌道：“不错，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对方的智谋不弱，想要当诸葛孔明，可惜我却不会学那曹操！我们走山左的道路，便能让对方的一番布置尽皆白费。”</p>
他说着却转向了华不石，道：“不知华少爷可有高见？”</p>
杨嗣昌精通兵法，智谋见识都强于他的学生余爵，但经过当年豫境的战事，他也素知华不石才智不弱，是以才有此一问。</p>
华不石想了想，却微微一笑，道：“兵法之中的虚实本无定论，所凭的只有直觉，既然嗣昌兄认为对方会在山右设伏，那咱们就走山左好了。”</p>
见华不石亦是赞同，杨嗣昌再无疑虑，道：“余爵，传令队伍转向西南，我们走虎什山左！”</p>
虎什山是一座高大的石山，山左是一条两丈宽窄的石径，虽不如先前他们所走的大道宽阔，马队通行却也颇为顺畅。半个时辰之后，众人已行入到了一座峡谷之中，正是先前杨嗣昌说过的“马肺峡”。</p>
对“马肺峡”杨嗣昌亦只从地图上得知，以往从未曾来过此地，此时数百人马开进峡谷，但见两旁山峦叠嶂，坡上是大片的森林，而前方的道路弯曲蜿蜒，看不到尽头。</p>
余爵道：“此地的山林如此茂密，倘若有兵马潜伏其中，我等定难发觉。”</p>
杨嗣昌道：“不错，此处的地势确是险要。传令队伍加快速度，尽快通过此峡！”</p>
命令迅速传下，各队人马纵马疾驰，拉着太子和公主的马车亦是顾不上山道颠簸不平，挥鞭打马全速行驶。</p>
越往前走，山峡就逾是狭窄，但驰出数里地之后，前方却豁然开朗，就在马肺谷的腹地之内，竟然有着一大片的开阔地带。</p>
这片空地的一侧是虎什山的百丈石壁，另一侧则是一道山坡，坡上长满了树木，两侧相距足有百丈，当间颇为平坦，地面上尽是沙砾和石块。</p>
或许古时这里曾经是一处河滩，干涸之后方才会出现了这等地形。</p>
“停！”余爵忽然大声喝令道。</p>
余爵喊停的原因，是因为就在队伍的前方，赫然有五个人阻在了道路中间。厉虎亦是骑着马走在前队，见到这五人时，心头倏然一凛。</p>
在这五人当中，他识得两人，披着一身翠绿色披风的女子正是施青竹，而穿着灰布衫短，手持门板一般巨刃的丑汉则是葛力。</p>
这两人站在略后的位置，好似部属一般，在他们身前的一位年约四旬，面如冠玉的秀士，一身宽大的白绸长袍，足踏丝履，手中拿着一把纸扇，在当间悠然而立，看情形他才是为首之人。（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