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走到一半,雷声大作,紧接着倾盆大雨接踵而至,在泥泞的地里,老牛怎么拉也是不肯动,十四和少爷淋了个全身通透,终于是一步一步拖着老牛挪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按往常下雨天,老赵早就等在门口,打着伞迎着他们进屋了,但今晚,好静啊,除了雨声还是雨声,赵权是饿了,推了门就进去,跨过门槛就猜到一个东西,挺滑溜的,小孩子好奇,捡起来一看,顿时吓得大叫出声,手连甩都来不及的把那东西抛了出去,十四也看清了,那是一只手,赵权吓得赶忙过来拉住十四。
十四拿过门口的蜡烛,从兜里掏出打火石,打出一片火光,点亮了蜡烛,他一只手把少爷怀在腋下,一只手拿着蜡烛向四处照去。
这才发现,家里的下人都死在了院子里,而且死相个个凄惨!
不行,他得找老赵,老赵不能出事,穿过院子,走到里屋,发现老赵靠在门柱上,,两颊上都是从眼里流出的血,他的双眼被两根同筷子一样长的长钉钉住,长钉钉穿了他的头颅骨,活生生的把他钉死在了柱子上。
这个待如爷爷一般的老人,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死的这么痛苦,老赵待自己的一幕幕好像就在刚才,泪不自觉趟了下来。
“爹,爹,爹”赵权边嘶叫边拽着他的衣服,他扭头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赵老爷端坐着,但仅仅是身体端坐着,他的头却被削了下来,同样,也端端正正的摆放在桌案上,就像祭祀时候摆放在祭台上的牛头,猪头一样,但唯一不同的是,牛眼,猪眼是闭着的,但他的双眼睁的大大的,显然是刀挥的太快,他没有反应过来。
到底是谁,谁杀了赵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赵老爷财大气粗,但却胆小怕事,有什么事一向拿钱打发,这几年也没看见和谁结仇结缘的,再看这些人,显然死于武功高强的人之手,到底是谁,十四头一次萌生了报仇的想法。
突然,腌萝卜的大缸顶上的倒扣着的篮子耸动了一下。
“谁?”经历了这种事,两个涉世未深的孩子都绷紧了弦,吓得要命,“是我,香香姐。”
看到一个活人,顿时都哭了,都扑倒了香香的怀里,“香香姐!”
赵香儿,赵家的女婢,年岁不大,孩子们都管她叫香香姐。这次赵家灭门,她躲在了缸里侥幸躲过一劫,看这怀里两个痛苦流涕的孩子,不由得心生感叹,真是作孽啊,老爷为何会惹上江州五霸,招来杀生之祸。
赵家一门五十四口人除了她,赵十四和少爷,全遭杀害。但这些目前看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快走,要速去江州伏罪司报官。”赵香儿拍了拍两个孩子略做安抚,平日里她就机智冷静,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时间就想出了对策。伏罪司,赵十四不是不知道,寻常人家报官就找衙门,衙门都能解决。凡事摊到伏罪司头上的,都是大案,所以江州伏罪司里非泛泛之辈,司主门下的十二司手个个身怀绝技。
“香香姐,是何人?你告诉我是谁?”杀父之仇让赵权红了眼,一个劲逼问赵香儿。
“是江州恶名昭彰的五霸,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报官。”赵香儿知道在这多待一刻便是往死路上多走一步。
“那老赵和老爷这么办?”赵十四抛不下老赵,想着至少让他们先入土为安。“万万使不得,十四,五霸穷凶极恶,做事斩草除根,我们万万留不得啊。”赵香儿拉着十四和赵权,收拾了一些细软,便匆匆奔门而出。
刚出门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大难刚至的赵香儿把两个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赵十四和赵权在她怀里就感觉到了她微微的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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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下来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模样生得极其好看,薄薄的嘴唇,肉嘟嘟的胳膊手臂,甚是精致可爱。
身后两个侍从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唯恐有一点闪失,孩子下马正想和迎面出门的三人搭话,被侍从拦住了“少爷,这宅子里充满血腥之气,这几个说不定……”
“无妨,”孩子挥开侍从,上前冲着赵香儿搭话“在下司空一马,敢问这里是安泰县赵家吗?”娘声娘气地说着一本正经的话,装着少年老成的样子更加惹人怜爱。
可他们三人此刻正在逃难,顾不得这些。
赵权一听不是坏人,还是个少爷,岂不是跟自己平起平坐,顿时心生不悦“走开,本少爷有事要办,不要挡本少爷的路,”拉了拉赵香儿的衣袖,“香香姐,我们走。”
赵香儿要说话,但是被侍从狰狞的面色吓到了,司空一马好像看出了她的惧色,挥挥手对侍卫说到“不要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