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拓拔山岳更是惊讶。河东缺少人才,尤其是缺乏像关群这种极具战略眼光的人物,正该得到杨华的重用,可现在为什么却被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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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城北,大军草料场。
“赵行德见过关先生。”赵行德提着衣服下摆,看着地上的马粪,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夏国兴庆府来的,党项人还是汉人?”虽然已经是四月,天气也热了起来。但屋子里却显得阴气逼人。关群穿着一件朊脏地羊皮祅,叉在双腿坐在炕上,大剌剌地捉着虱子。
“关先生怎么知道我是从兴庆府来的?”赵行德有些吃惊;“我是汴梁人,十四年前去了兴庆府,因心怀故国,便带着家眷回来了,又被茂先公留在府中参赞军机。”
“听口音,再看你地装束。”关群将一枚虱子扔进嘴中,细细咀嚼了半天,这才虚着眼睛看了赵行德一眼:“你身上穿着的胡服是沙州回鹘人地样式,但料子却是兴庆府的出产。来太原几天了,所任何职?”
赵行德为关群地眼力吃惊,他忙恭敬地说:“关先生大才,佩服。赵行德来太原已半月,现在是茂先公府中参军。”
“你长得不错,相貌堂堂,难怪要受重用。”关群捏了捏嘴唇上的鼠须:“怎么想到回国,你以前在夏国所任何职?“
关群这一翻话说得架子十足,让赵行德心中很是不快,心道,你不过是一个囚徒,还真当自己是相公了,摆什么谱。
但他是西夏有名地才子,养气功夫一流,也不生气,拱手道:“赵行德在夏国秘书监做过几任编纂。”
“那难怪了,中枢机构嘛!”关群呸一声将那枚咬烂的虱子吐了出来:“主公派你过来做什么?”
赵行德从怀里掏出一叠文件递了过去,道:“茂先公说夏国使节团已经到太原了,并递交了一份条约。茂先公说,你反正在草料场闲和无聊,顺便看看,解解闷。”
“解闷?我充实得很。”关群一翻白眼,接过文件扔到一边:“和约这种东西是有来撕毁的,看不看也无所谓。话说,夏国的使节团现在何处,日程是如何安排的?”
“正住在驿馆中,大使是夏国中书令李良辅,副使叫拓拔山岳。明日一早,夏国的铁鹞子将参加我河东军的阅兵仪式,阅兵结束后,两个使将进宫晋见陛下,递交国书。”
“中书令?这次的使节团规格很高嘛!”关群笑了笑。
中书令一职,北宋虽设,但很少真正授官,形同虚设,只是一个荣誉称号;西夏地中书令有职有权,但位于宰相之下。大约相当于宋朝的参知政事,即副宰相。看得出来,对此事西夏很是重视
“阅兵,阅什么兵?”关群突然面色一变:“回去对主公说,明日阅兵就让铁鹞子出出风头好了,我河东军应该示之以弱。”
“此话怎讲?”赵行德笑笑:“关先生,你也知道茂先公地脾气,那是永不服输的。再说了,我河东军正该示之以强,以绝了党项人觊之心,换河东一个和平展的时机。”
“你懂个屁,蠢材!”关群粗暴地骂了一句,他站起身来,抓起炕上的文件狠狠地摔在地上:“枉你是主公的心腹,怎么就看不懂他地心思。他是想对西夏用兵啊!夏国强,我河东弱,真要开打只能用讯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捣他们的国都兴庆府。此刻正该在夏国使臣面前示之以弱,麻痹敌人。”
“啊!”赵行德被关群地推断惊得满头大汗:“关先生,我河东地小兵弱,而僭王赵构地广势大,正该吊民伐罪,奉天命以讨不臣,怎么可轻启边衅?”
“笨蛋!”关群紧了紧身上的皮祅,在屋中转起圈来:“主公的雄才大略自然不是尔等所能知悉的。要想得天下,必须拿下关中。山陕本为一体,唇齿相依,得山陕的天下,这个道理赵构也是知道的,必定会派大员执节收编关中军。
因此,我河东军也得快些派人去西京。
但是,二帝并立,国有二主。谁是正统,谁是叛逆,这事还得论上一论。现在,夏国劫掠关中。若我河东军出兵讨伐夏国,把事情搞大。国战牵动甚大,赵构定不敢轻易去趟这汪混水,不可能派军队去陕西。
如此一来,大义在我,我河东军可名正言顺让陛下颁下圣旨地调关中西军参战,关中问题也就应刃而解了。”
赵行德心中像是打了一个大雷,被震得浑身都木了。
关群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将嘴凑到他脸上,喷着口水:“会下棋吗?”
“会……一点。”
“天下就是一个大棋盘,主公和赵构是棋手。现在,关中是一个很好地劫材,大家都在抢气。抢到这口气的,全盘获胜;抢不到,满盘皆输。”
赵行德一揖到地:“关先生大才,佩服!”
说完话,关群深深地看了赵行德一眼:“小子,我是不成了。你之所以得到主公看重,就因为你知道党项人地虚实底细。未来西征,你定会与主公同行。好好把握吧,大好的前程正等着你呢!”